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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觉吃惊,不禁挑眉问道：“你是亲眼看到那人杀你兄长？亲眼看到你兄长是死在那人手下？”
她咬牙切齿，蓄了满眼的泪,听到这话仿佛怔了一瞬，然后抬起手臂狠狠一抹脸,再露面时两个眼泡都有点肿,眼皮是一片晕红。她哼一声,坚决地道：“这倒不是。但是那人嫌疑极大，我定要抓住他问个明白。”
我有点无语，“那你倒是拿出证据再怀疑人家呀,这样空口白牙毫无诚意，对方就算想配合你都觉得很没面子好吗？”
摇光放在我肩上的手轻轻一按，我抬头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莫老七上前半步，做了个客气的抱拳礼，“不知二位和那人可相识？”
摇光垂目扫过一眼，淡声道：“不错，我们是同行者。”
莫老七神色一凛，嗓音发沉，“数日前，几位可曾去过风山？”视线咄咄逼人，像两枚钉子紧紧盯住摇光的脸。
摇光微微扬眉，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有些迷茫的神色，不慌不忙地反问，“兄台的意思是，你们是在风山发现的这位姑娘兄长的尸身？”
莫老七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没有立即应声，他依然紧盯着摇光，似乎要以目光为武器逼摇光乖乖认罪不打自招。但是摇光是什么人？我骄傲地想，摇光的演技可是一等一的，不入梨园都算可惜。
只见摇光有些茫然地回望着莫老七，双目清澈，无辜得不能再无辜。嘴却是紧得很，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莫老七目光闪烁，仿佛是在想能对我们透露多少才算好。我等得都有些着急的时候，他突然道：“不错。三日前，我们在风山山顶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少爷……的尸体。当时少爷已经断气，但是他手中，攥着一截不知从谁人衣裳上扯下来的布料。黑色云锦，掺着金银丝，极为华丽。二位想必也知晓，风山山顶常年风大如轮，人迹罕至，若有衣着如此华贵之人出现，想必是极为显眼的。我们在山脚多加打探，便真有山民道，曾见有穿着华丽黑衣的男子骑马经过，并为我们指了路。经过数日奔波，我们才算追到此处。”
他敛眉正色，黝黑的脸上却看不出怒气，沉声道：“我们却也不是那不讲理之人。若对岸那人是凶手，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若他不是，自然也有道理可讲，我们自会赔罪。二位觉得如何？”
我心下有些打鼓，曲鹤鸣不会真的杀了人了吧？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旋即被我压下去。不会的，曲鹤鸣这个人，就算杀了人也绝不会躲躲藏藏。我对他的狂妄很有信心。
摇光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还是要过河去，才好说得清楚。”说着抬袖，“我二人先行过去，不知兄台可放心？”
莫老七才动了下嘴唇，那骑在马上的红衣少女当即就是一声吼，“当然不放心！你们给他通风报信，直接跑了怎么办？”
我忍不住望了望天，“废话，我们要是跑了，不就证明那货真杀了你兄长了？”
红衣少女噎了一下，然后仿佛是有些恼羞成怒，脸憋得红红的，瞪着我半天没说出话。
莫老七又动了下嘴唇，再次被那少女打断，“那我要跟你们一起过河！”
我当即不同意，抱住摇光的胳膊道：“休想！”
这回莫老七抓住机会终于成功发声，“眼下我们有三人一马，若二位能容许一人随二位一起过河，则只需两回大家就能全过河去，也能让这位艄公前辈少跑一趟。”
我十分不满这人的作态，明明是不放心找人看住我们，还搬出这么个借口。
摇光却十分好说话，点头道：“也好。”
红衣少女一扬下巴，翻身下马，就听莫老七向我们道谢，随即说：“顾冲，你先随这两位朋友过去，我和小姐随后就到。”
红衣少女脚步一顿，一跺脚，气道：“七叔叔！”
莫老七粗眉一压，小眼睛中射出的光有些严厉，“小姐，出门前老爷吩咐，小事可随小姐，大事却不能由着小姐胡来。若小姐还认我这个七叔，就委屈小姐听我一回，不要任性。”
那少女停在原地，咬着嘴唇，却是没再出声了。
摇光侧身，对那叫顾冲的壮实青年道：“先请。”
顾冲抱拳还礼，先一步上了羊皮筏子。而后摇光上去，回身将手伸给我，“来。”
我搭上他的手，被他稳稳握住，抬步轻轻上了筏子。
老艄公长长地吆喝一声，撑起船篙，轻轻一荡，就启程向对岸划去。
身畔是涛涛河水，羊皮筏子仿佛随时可能沉下去，我偎着摇光坐着，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遂转头看向他。
摇光和我对视片刻，半晌开口缓缓道：“有什么要说的？”
我兴致勃勃地道：“要是我和这个顾冲一起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摇光，“……”
顾冲，“……”
我凑近他，“快说快说，你救谁？”
摇光看着我，像是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半晌抬手点一点我额头，“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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