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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四月十五丐帮总舵再聚,兄弟三人便各奔东西。司空启明回了杭州分舵,墨逸霄也说要寻访线索不见了人影。只有墨雨轩背着手沿西湖岸徒步而行。
三月底的杭州百花盛开,空气中也飘着淡淡的花香,深夜里幽香更浓。尽管初春的夜风有些凉,他却毫不在意。他是个很懂得欣赏各种事物,也不愿错过任何事物的人。这西湖夜景,他当然也不愿错过。
湖上飘飘摇摇荡来一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琴声悠扬婉,歌声音幽怨缠绵,唱得是一首《诗经?郑风》中的一首《子衿》。
墨雨轩心下暗笑,不知这西湖畔怎么兴起了唱《诗经》之风。他抬眼望去,只见西湖明月,扁舟古琴,美得如诗如画一般。夜很静,四下更无旁人,这小舟上的女子,咏唱这首等待心上之人的歌曲,却是为谁而唱?
小舟飘至岸边,女子也已站起。她幽幽抬头,一双眼眸中满是幽怨地看着墨雨轩,仿佛看着自己那负心薄幸的情郎。一瞬间,墨雨轩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丽的女子,他身边的女子大多长得很美。他的母亲,妹妹更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他却没有带着这般神秘气息的女子。她身穿青衣,外面却罩着黑纱的袍子。黑夜中,仿佛以夜空为衣。整个人显得若有若无,如梦似幻一般。而她如玉般的脸庞上,幽怨多情的眼眸更是勾起了墨雨轩心底的怜惜之意。他本就看似是个怜香惜玉的公子,有一颗风流多情的心。很难看出,他其实是那种常在花间过,片叶不沾身的人。
女子朝墨雨轩嫣然一笑,满眼的幽怨瞬间便化作了无限的柔情。墨雨轩也朝女子一笑,他的笑一向恭谨文雅。
女子飘飘一个万福,轻声唤道:“公子……”
墨雨轩抱拳一揖道:“别过。”说完,人已不见了。只留下船上的女子微微发愣。
“小姐,他跑什么?”船舱里走出一个少女,正是昨夜花船上唱《桃夭》的少女,她的名字便唤作夭夭。
“只因为,他不是个轻浮之人。”
夭夭望着墨雨轩刚刚站过的地方,道,“小姐不该,也不能喜欢上他。”
唱《桃夭》的少女唤作夭夭,这青衣女子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子衿?青衣女子幽幽浅笑,眼中又流露出幽怨之色,轻声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能得知己,何惜此生?”
“小姐怎么知他便是你的知己?说不定,你为了他送了性命,他也只伤心三两天便罢了。”
“夭夭,别这样说。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小姐你只不过是看到了他留在太平楼墙上的一首《葛生》而已,那不过是替掌柜所写,又不是他悼念自己的亡妻所作。怎么便断定他不是那样的人?”夭夭长长哼出一口气道,“你要我在花船上唱《桃夭》,有在月夜荡舟西湖为他奏《子衿》,只为他能忆起写在太平楼上的那首《葛生》。他却跑得没了人影,还如何称得上什么知己?”
“纵是知己,也未必便有缘。人常说,十世修来同船渡,百世修来共枕眠。若此生无缘,那来生……”
“呸!呸!什么死啊,活啊的?小姐怎么就说起这么不吉利的话?
小姐凄然一笑,道:“刚刚你不是还说,他是我不该,也不能喜欢上的人?”
夭夭苦笑道:“我哪里是在说他?小姐本就不能喜欢上任何人……”
小舟渐渐远去,墨雨轩才从树后闪出身形。他不是神,当然不可能就那样凭空消失。他躲开了那女子,只因他明白:神秘后面连着的,时常是危险。夜很静,那两个女子的对话,他也都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这两日的偶遇原来是自己留在太平楼墙上的那首《葛生》惹出的情愫。那月下的美人到底是谁?那夭夭又为什么说她不能喜欢上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