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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急救帐篷越来越近,一批批受伤的伤员在经过紧急救治之后被分批送往后方的各大医院。我们就像是刚刚被送往前线的新兵,和一批批退下前线的伤员擦身而过,我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我们惊讶于灾难现场的惨烈,而他们的脸上,则写满了劫后余生的麻木、绝望与迷茫。我瞥过脸去,不忍心再多看他们一眼。
车刚停下,在经过了简单地介绍与交接之后,我们三人进入帐篷进行了紧张的救治。伤员很多,工作比想象中还要重。医者父母心,这时候我早已忘记了小舒,心中只想着可以多救治一名伤员,为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因为我知道,多耽误一刻,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截肢或者死亡。所以我不敢怠慢,全力以赴同死神奔跑。
此时陶陶正站在帐篷之外,努力地思考着。如果说小女孩已经死了,附身在小舒身上,让小舒带她回家。那就必须找到小女孩的家,可是小女孩的家在哪里呢?
陶陶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她只记得小女孩叫做小娟,具体名字却不知道。
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在废墟之中游荡,看着救援人员不断搜寻的身影,看着灾民佝偻的背影,希望能发现那个熟悉的影子。可是天实在是太暗了,照明设备也极其有限,想要找到小舒,谈何容易。
突然一道红色的影子从身边飘过,陶陶回过头来,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白皙的皮肤,红色的连衣裙,在废墟的拐角处一闪,就不见了。
“小舒!等等我!”
陶陶脱口而出。三步并作两步,冲着那个拐角奔了过去。
可是那个红色人影却跑得飞快,在她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阵淡淡的清香。
周围的人们都没有察觉,他们有的麻木,有的忙碌,没人会注意到这一对奔跑的人儿。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眼前的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黑,早已没有了灯光。他们离人群越来越远,已经跑到了荒郊野外。
陶陶的心里泛起了嘀咕,他越追越觉得不对劲,可又没有办法放弃。他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却无法放弃追到小舒的希望。就像一个快要渴死的人拼命喝着海水,越喝越渴,越渴越喝,越喝离死亡越近,越喝越感到绝望。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座古宅,看不出来是寺庙还是什么。年代应该已经非常古老了,从式样来看,有种样式雷的感觉,最起码也是清朝的建筑了。没想到在这么严重的地震之下,居然屹立不倒。看来古代木质结构的建筑在抗震性能方面还是有其独特的地方。
小舒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跑进了古宅之中。陶陶没有办法,紧跟着追了进去。
穿过门房,绕过影壁,陶陶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厅堂的地方。
小舒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一袭红衣,黑直长发。头上的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月光正洒在她的身上,背影美到好像一副画。
陶陶看呆了,刚想上前抱住小舒,却突然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小舒一直抬着头,盯着空中的某一点,她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四周传来一阵阵浅浅的抽泣声,貌似在哭。
陶陶觉得奇怪,顺着小舒的视线向空中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陶陶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在厅堂正中的房梁之上,赫然悬挂着一具尸体。
诡异的地震灾区,荒郊野外的古宅,红衣的小舒,悬挂的尸体。一般人可能早就接受不了了。但陶陶是一个越是在紧急关头越是沉着冷静的人,他没有出声,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这具尸体来。
尸体也穿着红色衣服,看起来是个小孩,身型很像小娟,按年纪来算,小娟今年应该也十三岁了。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悬挂在房梁之上。两脚之间绑着铁链,铁链正中还坠着一个类似秤砣一样的东西。死亡的样子十分奇怪,在月光照耀之下,尸体的脸似乎绽放出某种微笑。也就是说,死者是在快乐的情况下死亡的,并未觉得痛苦。可是被绑成这样死亡,却不觉得痛苦,又实在是难以解释。而那月光映照下的脸,正是小娟无疑。
怎么小娟不是死于地震之中?却是死在了这荒郊野外的古宅之内。
陶陶百思不得其解,却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刺破黑夜的沉寂。眼前的红衣女子,他朝思暮想的小舒,正渐渐地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