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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建康城下了一场大雨,直至卯时,依然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斜风细雨,替酷暑中的建康平添了几分清凉。
谢安的马车驶出了乌衣巷,除了车夫外,没有任何亲随,马车之上,谢安,支遁大师,王坦之默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人说话。
而马车后不远的地方,一队青州军也是静静地尾随着。
“安公!”王坦之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唤到。
谢安微微摇头,轻声说到:“什么都不必说,老夫自由分寸!”
王坦之沉默下去,不由得咳嗽了几声,他告病在家已经有段时日,今日却坚持要跟着谢安一起上朝,此刻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安看着这个跟自己并肩战斗多年的战友,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的女婿王国宝,正是王坦之第三个儿子,却与司马道子父子坑壑一气。
王坦之虽与谢安同辈,曾与谢安联手在朝堂之上制衡桓温,年纪却比谢安小了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却身染顽疾,于朝堂之事早已有心无力,他儿子虽有三四个,却都不是成材之人。
谢安知道王坦之在担心什么,不由得又开口安慰到:“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你我二人,于天地无愧,于历代先皇无愧,于祖先亦无愧,尚有何憾?”
王坦之微微摇头,说到:“无愧的是安公,坦之心中的遗憾却是太多!”
王坦之与谢安是亲家,他的儿子王国宝在娶了谢灵蕴后却投向了司马道子父子,以至于谢灵蕴每每在回到谢家后都自觉抬不起头。
而王坦之与桓温同时也是亲家,他的二儿子王愉娶的就是桓温的女儿,而最终桓温也在他和谢安的共同牵制下,抱憾病逝,这也使得他的儿媳桓伯子对王家有了极深的恨意。
“坦之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替安公分忧!”
不疾不徐间,皇城已经近在眼前,却被一匹马,一顶轿子拦住了去路,马夫停下马车,回头低声对着马车内的谢安说了几句话。
谢安掀开帘子一看,不禁有点愕然,轿子他很熟悉,应该是烟濛濛专用的轿子,而坐在马上的人却并不认识,只是看着眼熟,仔细看了几眼后当下心中了然。
“桓玄拜见首辅谢大人!濛濛小姐有几句话要对安公说!”桓玄没有下马,居高临下地冷声说到。
烟濛濛施施然下轿,先是对着桓玄嫣然一笑,而后莲步轻移,来到谢安德马车前,盈盈见礼。
“濛濛见过安公,今日濛濛前来是要告诉安公,濛濛心了心上人哩,以后不能再为安公抚琴了!”
对于烟濛濛的了解,谢安又怎是桓玄可以比拟的,当下知道烟濛濛这是借故要来见自己,定是有要事相告,当下不疾不徐走下马车,嘴上说到:“如此便恭喜濛濛了!”
而后谢安又看着桓玄说到:“谢玄桓玄并称江东二玄,世人眼中难得的英雄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
桓玄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仿佛多看一眼谢安都不愿,他最烦的就是别人把他和谢玄并称,因为他总是被排在谢玄的后面。
“安公,请受濛濛最后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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