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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寺内过往的僧人依旧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僧袍之下,不沾红尘,大有度化世人,以身殉佛之态,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手中佛珠转动。
寺内钟声依旧不急不缓地响着,每一撞钟,一声重响,响彻天际。
在这佛家重地,一派祥和威严之处,却不知还藏着血腥,藏着黑暗。内殿后的密室幽暗阴冷,没有一点声音,阴影里散发着腐朽的气味,侵蚀着佛香。
齐慕阳握着无尘大师给他的佛珠,紧紧捏着,并没有诵经,他并不信佛,却信前世,也信今生。
坐在齐慕阳身旁的无尘大师,神色安详,依旧平静无澜,白衣无尘,超然脱俗,似乎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事能扰乱他的心。
无尘大师嘴唇微动,还在念经。
齐慕阳微微转过头,听着外面的钟声,望着无尘大师,心里有些无奈,他和无尘大师被关在这已经有一整天,现在外面天又亮了。
“大师,四皇子他什么时候才会放我们走?”
无尘大师听见齐慕阳这句话,神色淡然,闭着眼睛,身上白色僧袍无风轻微抖动,低声回道:“放心,很快他们就会放我们走的。”
齐慕阳看着无尘大师平静淡然的神情,心里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无尘大师是真的不担心周慎对他们下手,还是已经勘破红尘,看透生死,不在乎他最后结果如何。
“大师,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何事?”
齐慕阳转身正对着无尘大师坐下,直接问道:“大师,你曾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最后为什么会选择出家为僧?”
“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无尘大师听见齐慕阳的话,不禁一声轻笑,反问道:“这状元郎和出家又有何关系?难道状元郎就不能落发出家?”
齐慕阳闻言一怔,追问道:“那大师你是为何要出家为僧,难道你真的勘破红尘,一心遁入空门?”
无尘大师睁开眼,眼眸明亮深沉,看着齐慕阳年轻的面孔,不禁摇了摇头,说道:“落发出家,并不一定是勘破红尘,也许不过是被逼无奈。”
“三元及第,前程似锦!”
无尘大师背靠着墙壁,望着密室铁门外,那几缕光分明落在他脸上,俊朗的面容添了几分沧桑与惆怅,眼神中透出一丝嘲讽,喃喃道:“不过是被逼出家,你可不要步我的后尘。”
如果他有选择,他又怎么可能会愿意遁入空门,一直做这念经人。
齐慕阳听着无尘大师的话很是不解,更加好奇,想到之前周慎曾说无尘大师也曾熬过刑罚,不禁问道:“被逼出家?难道是天家逼大师你出家为僧?”
无尘大师起身朝着铁门走去,背影阑珊,沉声道:“十二年前,京城也曾出过这样的事。”
十二年前?
“当初前太子和先皇后先后病逝,牵连甚广,前太子和先皇后之死并没有那么简单,传言说前太子是被毒杀,而先皇后是自尽,天家秘事并没有传出去,不过和前太子一母同胞的嫡出四皇子也不知为何也被关在宗人府,才引人生疑。”
“有传闻说圣上曾经下令处死四皇子。”
处死四皇子?
齐慕阳听着无尘大师的话,震惊不已,他没有想到这十二年前居然还出过这样的事,前太子被毒杀,先皇后自尽,处死四皇子,这怎么可能!
“大师,这——”齐慕阳捏着手中的佛珠,不大相信这些传闻,问道:“这毕竟是传闻。”
无尘大师低头一笑,他也曾认为这不过是传闻,可他的父亲是太子太傅,前太子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父亲心里很清楚,至于先皇后和四皇子即便是天家秘事,可依旧没有瞒住。
毕竟先皇后母家并不是一般世家,太子病逝,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一直追查前太子死因,可还未等他们查出什么,先皇后便自尽了!
“十二年前,京城死了无数人,朱雀大街血流成河,那血腥味半月不能散去。”
无尘大师转过头望着齐慕阳,眼带笑意,问道:“齐慕阳,你猜是因为什么?”
朱雀大街血流成河?
齐慕阳一看无尘大师突然转过头问他,面色一僵,转念一想之前无尘大师说的那些话,又要多少杀戮,心神一凛,紧张地回道:“难道是——是因为那几幅图?”
齐慕阳心里很是惊讶,避开无尘大师的目光,微低下头,他没有想到十二年前便因为《推背图》闹出过这样的事。不过要说《推背图》,看当今圣上如此看重,必然是少不了一番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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