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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一个女人
后视镜里的景物飞速倒退,车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踩下油门,加速飞驰。前面漆黑一片,路窄弯急,他也面不改色。天气渐寒,淅淅沥沥下着细雨。一路飞驰后,他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幢别墅前。
开门,没有人在,刚想上楼,忽然从黑暗里伸出了一双手,紧紧地箍在了他的腰间。身后传来一阵温热和玫瑰花香。“猜猜我是谁?”温甜的声音,夹杂着丝丝撒娇和魅惑。
“别闹了。”说着,男人伸手拉开腰间的藕臂,却反而让对方更加箍紧他。
“你怎么现在才来,一点儿也不守时。”这次,语气里是抱怨与不满。
“公司里的事……”
“不要只会找借口,我问过了,这段时间公司里没什么可忙的,不要再敷衍我了。”说着,一口咬在男人肩上,然后才放开男人的腰,缓步走到男人面前。
眼前的女人,秀而不媚,美而不妖,娇美可人,让人莫名地着迷。
栗色长发微卷着披泻下来,衬的整个人有些慵倦和妩媚,卷长睫毛下的双眼闪烁着撒娇的光,高窄的鼻梁,美艳中带着傲气,咬着不绛而红的唇,似雪的脸庞无瑕通透,一条V形领黑色吊带短裙薄而贴身,裹住曼妙的身躯,羊绒披肩,已经滑至腰际,露出光洁的背。
“薇然,别闹了,我真的很忙,今晚有件事……”
“Lee,别急着谈那些烦人的事,我们多久没见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女人说着牵起男人的手,往主厅走去,桌上的香槟已启开,女人倒了一杯,递给男人。
“我们叙叙旧。”女人浅酌一口,举杯示意男人喝下去。
“薇然,我今晚有事要处理,时间有些紧,以后我会好好陪你,现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男人语气里透着些许急切,没有理会女人的撒娇与哀怨。
“又是为了中际广场那件事吗?”女人放下酒杯,拉好披肩,语气里多了一丝失望。
“是,就是那件事……你可不可以把那个展厅让出来,反正你也不用。”
“黎啟,你自己又不办画展,为什么非要那个展厅,难道我不用就要让给你吗?”女人一脸不悦,显然这是第一次在黎啟面前不能如愿,“再说,这个展厅是你送给我的!”
“一个朋友临时需要办画展,之前没有考虑到会在这个城市,现在有变化,反正都是送你的,借别人用用也无妨。”黎啟不以为意地道。
“我不同意,既然你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想再要回去?这可不是你黎啟的作风,我不会同意的。”女人铁了心不买账,“据我所知,你口口声声的‘朋友’可是个女人,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以前你从来没有为了哪个女人开口找过我。”
凭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她觉得黎啟在变化,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宠她、在乎她了,这难道不是危险的信号?
“薇然,你想多了,而且你似乎忘了一件事——你管太多了。”黎啟语气里隐隐已有怒意,这个女人居然敢要求他,“当初我答应和你交往,条件是不准过问我的事,你忘记了吗?如果这样,我们还是早点结束吧。”
“你敢!难道你忘了你母亲的话?再说,如果你敢和我分手,我……”
“白薇然,我最讨厌有人用我母亲来威胁我,你犯忌了。”黎啟站起来,面色不善,阴鸷地说,“既然我可以买下那个展厅送你,我也可以把它毁掉。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征求你的意见,但你不要得寸进尺。”黎啟说着起身往门外走去。
“展厅我要定了。”最后一句话狠狠地敲在屋里女人的心上。
这次,白薇然没有追上去,她颓然坐下,脸色煞白,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香槟,俯身从沙发下的隔层里抽出一个纸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哼!黎啟,本来想提醒你一下的,看来……你并不需要啊……那你可别后悔。”
白薇然止住了刚才的悲切与愤怒,滑坐在地上,细细地打量起照片上的人,眼里闪过几许嘲弄、兴奋……还有期待。就等着看好戏吧。
今天,字清水跑遍了大街小巷,满世界地寻找一种叫作“烟白”的植物。她的画里需要。
不知不觉,从拉萨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她吃不饱睡不好,天天泡在画室里画画,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一个预定的系列。
“嘟……”手袋里手机响起,清水忙放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接电话。
“清水,你在哪儿?上次你要我帮你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现在正往你家赶,你快回来。”
“嗯,我马上回来,不过……你可不可以来接我,我被人盯上了。”清水尽量不回头去看身后那个已经跟了她一下午的人,只是觉得心里毛毛的,而且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千万别慌,我马上过来,你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在广场南街路口等我。”说着单之蔷挂断电话,踩下油门,往中际广场南街飞速驶去。
“你最好赶紧来,我都快撑不下去了。”清水嘟囔着说,收好电话,恰巧一群非主流从她身边经过。
忽然,手臂一痛,她就被几个人架起手往路边走了过去,力气之大让她无法挣脱。“救……”呼救还没脱口,她已经被塞进了一辆兰博基尼车里。
慌乱中,她拳打脚踢,可对方已经先她一步把车门锁上了,按下车窗,把她包裹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救命!救命!”感觉没人制止她的呼救,清水放开嗓子大叫,可渐渐地,她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透过车窗,清水可以看见车外人来人往的大街热闹非凡,可就是没人驻足下来,居然对她的呼救声置之不理!
怎么回事?
“啧啧……真是不可爱。”前排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吓了清水一大跳。
她这才仔细地往前排看去,只见一个男人……对,应该是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满脸玩味与探究。之所以会怀疑他的性别,是因为他的脸……实在太美了,面带几分戏谑,几分妖娆,几分惊艳。
“你要干什么?为什么绑我?”清水说着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满脸惊恐,“救命,救命!”继续不遗余力地呼喊着。她会有这样的条件反射并不怪她,因为之前的两次她都差点惨遭毒手。
“天,这是个什么女人?居然以为我要非礼她!”那个男人抱怨地看向一边,清水这才发现,驾驶座上还有一个男人。由于角度问题,清水看不清他的面目。
“大哥,你到底什么水准,居然看中了一个这样的女人。”美男说着还嫌恶地扯扯衣角撇撇嘴。
清水顿时火大,居然敢在她面前这样赤裸裸地打击她的美貌。
“你们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什么目的?”见他们除了嘴毒点外,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清水收敛住之前的恶狠狠,思忖着不能再鲁莽,要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与误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那个美男,清水心里暗叹一声,居然长得比女人好看!
“看在你丑的面子上,我不跟你扯别的了。那个谁,你画画得很好吗?”美男抬腕看看表,扭头正视着清水,眼里有着清水看不懂的期许与探究。
“你们是谁?我画得好不好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这次,清水拒绝回答,警惕地打量起他们,她已经在脑里搜寻了一遍,的确不认识眼前的人。
“你叫字清水是吧?”美男打着呵欠懒懒地问,漫不经心地接着说,“放心,我们不会吃了你,至少我眼光高,对你这种菜色没兴趣,不过你别叫了,这车的隔音效果超赞,你最好乖乖的……”
“字小姐,我们想请你帮个忙。”不等美男把话说完,旁边那个男人已经开口,强行打断了美男的废话。
那个声音……清水心下一惊,那个声音很特别。那是她从没听过的一种声音,有着清透,有着干练,有着干净,有着许多耐人寻味的东西。
清水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折射着一种犀利睿智的光芒,鼻梁英挺,带着完美的弧度,黑褐色的头发又柔又亮,闪烁着若有似无的光泽……移回视线,清水定定地看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会认为我能帮你们?”清水义正词严,暗下决心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因为你在找一个人。”
清水无力地靠在车窗上,她果然再次被牵着鼻子走了。
车子左拐右拐,穿过无数个路口,开了好久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Fuck!那群苍蝇盯得真紧。”美男爆出一句粗话,车子刚好急转过一个右弯,清水的头差点撞在了车门上。
“字小姐,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人家跟你跟得这么紧。”美男盯着后视镜里那些如影随形的车愤愤地问。
“什么?我被跟踪了!”清水这才恍然大悟,本以为刚刚的飞车表演只是为了在她面前露一手,马上转过头去看,后面果然有几辆车对他们穷追不舍,清水只看得清最近那辆是黑色的保时捷。
“你是白痴吗?”美男闷闷地甩出一句,咬牙切齿地揉揉刚刚撞到的手肘。
“你……”
“看来找字小姐的并不是只有我们。”开车的男人忽然开口,清水的话生生被打断。
什么意思?什么找她的并不只有他们?
“字小姐,扣好安全带。”驾车男善意地提醒,一脚踩下油门。
“最好把眼睛也蒙上。”美男说着双手已经捂到了眼睛上,车子忽然加速,前面的景物飞速移动,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车子差点撞在前面的货车上,胃里马上翻涌起来,心快要被飞驰的车子甩出来了!
驾车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飞车表演,清水难受得只有闭紧眼睛。感觉左一个右一个的转弯没完没了,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非常想吐!不知过了多久,车轮摩擦的尖锐声才消停了下来,车子也放缓了速度。
“喂,你没死吧?”美男戏谑出声。
清水晃着脑袋睁开眼睛,脸色惨白,一记眼刀子回敬过去:“死不了!”
“终于把那群苍蝇甩掉了,哥,以后再休想让我坐你的车。”美男整整衣服,顺带理了理头发。
驾车男没有回答,车子终于停在了一个清水完全陌生的地方。
“我会有危险吗?”清水讪讪地问,其实她是想问,他们是不是要拿她威胁谁,她不想成为一个累赘。
“放心,你会很安全的。”那个男人平静地说,看样子的确不像是说谎。
“我信你,不过,我现在必须跟我朋友报一声平安,你们这样带走我,跟绑架无异。”
“请便。”
清水飞速地给单之蔷发了一封邮件,顺带着刚刚停车时拍下的建筑物,如果有什么不测,48小时内没回去,单之蔷应该找得到这里。
眼前是一幢城堡式的别墅,遗世独立在这个隐秘的地方。白色的墙面爬满绿藤,大理石地面气势恢宏,高高拉起的房顶垂着巨大奢华的水晶吊灯,红色帷幔把窗帘后面的落地窗整个掩住了,大片大片的蔷薇花开,掩映着此时的别墅,隐隐透着清水说不上来的某种神秘。
清水随着那两个男人下了车,快速地穿过一楼大厅,往右边的独立楼梯上了四楼。进了一个高门房间,里面很明亮,完全是中世纪宫廷式的布置,奢华气派。
“你们要我见谁?”清水向来性子不急,但只要关系到那个人,她总是或多或少地头脑发热,自觉不自觉地被牵着鼻子走。
“不要急,马上就来了。”美男的哥哥礼貌地说道,完全不像某个“人妖”的玩世不恭。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的下落了吗?”她现在什么都无所谓,她只要风沐昕的下落。
“啧啧!真是迫不及待,一点儿也不可爱。”
“麻烦闭嘴,不要卖关子,如果不能告诉我,我现在就走。”清水说着抬腿要走,身后的门适时地开了。
只见几个人抬着什么走了进来,上面盖着一层布,清水看不出是什么。止住步,没有尴尬,既然已经来了,那她就等等。
眼前的两个男人上前把那个被布蒙着的东西稳稳地接住,小心翼翼地放到前面的长桌上。
“字小姐,我们想请你帮个忙,至于风沐昕的下落,我会告诉你。”说话的还是美男的哥哥。
“先不管什么忙?首先得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才对吧?这是基本的礼貌。”清水眼里多了鲜明的凌厉,恰好掩盖住淡淡的激动。他们终于要告诉她风沐昕的下落了。不过她心里也有些紧张,她害怕意外。
“嗯?我们没告诉你名字吗?”那个男人略带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美男。
“别看我,拜托!刚刚可是在飙车,有时间说吗?”美男抱怨地翻翻眼皮,扭头看向清水说,“我叫李江涛,他叫房登禹,这下行了吧?”美男说完瞥一眼房登禹又扭头直视着清水。
清水无语,居然叫李江涛!名字相当敦实,可人却一副吊儿郎当游戏人生的样子。绝对名不副实。撇撇嘴,清水看看身后,除了几个仆人打扮的人,并没有其他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我等的人呢?”清水不想被放个大鸽子。
“已经来了啊。”李江涛笑得不怀好意。
“在哪儿?我没看见这里还有别人。”清水仔细观察了四周,的确没有看见其他人。
“在这儿。”李江涛鼻子一抬,往后指了指。
清水顺着李江涛指的方向看去,马上垮下了脸。那是人吗?!
没错,那不是人,那是一幅画!
李江涛指的就是一幅画,那幅刚刚由四个人抬进来的两米见宽的画。
“你们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要等的是人,是一个可以告诉我风沐昕下落的人!”清水有种被耍的感觉。
“没错啊,我们就是要等这幅画被搬运过来,再说了,我可没说是等人,你说对不对?”李江涛无辜地眨着大眼睛,扑扇着蝶翼似的睫毛,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行!清水捏紧手掌,自认倒霉,惹不起她躲得起不行吗?没有再说任何话,清水径直朝门边走去。
“喂!你别走啊,这么快就赌气了?这女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说着李江涛上前挡住清水的路,满脸无奈又不好发作,抬头眼神询问房登禹该怎么办。
“字小姐,请你来这里,的确是为了这幅画的事。至于风沐昕,我们也会告诉你我们所知道的一切。”房登禹说着走了过来。但是,清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知道,这些人就是吃准了她在乎风沐昕,在乎到什么都愿意的程度。她不能让他们抓到软肋,即使她现在依旧无法打探到风沐昕的下落。
此前也是因为一个月来没有任何进展,她才会这样急切,一时疏忽大意地跟着两个陌生男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能这样盲目。
“喂,女人,你到底停不停下?”李江涛已经招架不住清水的固执了,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
“风沐昕很不好,肺炎。”终于,房登禹的话让清水停了下来。
“麻烦请把话说明白一些。”清水转过去,声音淡淡的,双肩却微微有些颤抖。她承认,她做不到对风沐昕的消息听而不闻。这是近两个月来唯一关于风沐昕的消息。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但马上被一股担忧击碎:他不好,很不好,肺炎。
对啊,他们分开时,他还在发烧,似乎那牵动肺叶的鸣响声就在她耳边一样。他一定很难受,况且她想知道,他是怎么得救的。
“他骨折了,找到他时,只剩下了半条命,不……几乎没命了!他……总而言之,他很不好。”房登禹说着把门关上。他自己也很难形容风沐昕的情况,不知何时,刚才的那些下人已经出去了。
“他在哪儿?”清水语气里的急切还是露了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非常在乎风沐昕。可是,刚刚房登禹口里的犹豫,让清水有些不安,有什么事瞒着她吗?
“意大利。”房登禹说着看了看李江涛,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哦……哦!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除了肺炎,其他的都很好。对了,我前天看他,他还好好的,我还跟他约好一起去法国凯旋门,庆祝他从雪山狼狈凯旋,哈哈……哈哈!”李江涛说着干干地笑了起来,但清水听得出来,他的笑是假的。他们在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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