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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影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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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人只是哭着,并未说什么“家国”。取而代之的是,平坝周遭突然逐一亮起了一团团的火把。今天这山寨,要搞“春晚”不成?

然后,每个火把后都跳出了数个摇头晃脑的……人形怪物!我当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只能看出那就是怪物一样的东西。因为他们的脸上,简直就像打乱了油彩的调色盘,各种颜色间插在扭曲的五官之中,尤其是眼睛怒瞪,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吓得瘫到了地上。我的天啦!幽灵巫寨,果真闹鬼了。

这一群鬼怪跳将出来,是要我生吞活剥了都不够啊。

他们齐齐围着平坝,跺着脚,嘴里发出了低吼声。不过,我反而缓了一口气。因为我发现他们并不是什么鬼魅,你大爷的,只是一个个带着鬼面具的人。只是映着火光特别吓人罢了。这路上我也见识到了不少怪物,想不到这次竟意外地碰见了冒牌货。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黄衫和一个蓝衫的年轻人,走到了白衫人的身旁。

我仔细看了下,心想这应该是可以解释的。那个白衫人应该早就在平坝里了,只不过当时没有灯光,我才出了有长明灯的地牢,眼睛暂时还没来得及适应这里的黑暗。周围的火把应该早就设置好了,一等祠堂灯光出现就被人点燃了。

敢情这是什么景区的表演,用来迎接我们这些游客么?其实戏曲表演都是这样,如果在事先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看见有人在你面前唱京剧,多半要给吓一跳。想通了这点,我才慢慢站起来。老子就看看,你们这些人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那黄衫人号丧似地叫了一声,转眼间就倒在了地上。蓝衫者哈哈冷笑一声,突然拔出了一把刀,对着一直哭哭啼啼的白衫人扎了过去。只不过,蓝衫人的刀要接近白衫人时,动作就慢了起来,白衫人借着这个时机,才拖着身子,在地上以爬行的方式逃走。那蓝衫人则在后面追,动作则比平常慢多了。

这是要以戏剧化的形式来表现什么吧,我在想。连我都嫌弃那蓝衫人追得太慢,你脚步倒是加快点啊,干掉那个哭哭啼啼的白衫人算了。真是的,哭得我心烦。

接着,蓝衫人摔倒在地,刀也掉了出去。白衫人也停了下来,看着蓝衫人。此时,周围低吼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好像是在给白衫人助威。

我心里对那弱智蓝衫人暗骂,你个混蛋,动作慢了,让人家来了个大逆转吧。可那白衫人哭得更厉害了,看着那刀,显得十分犹豫不决。这可把我急死了,心想你们两个杀来杀去都没见死人,我要是那倒下去的黄衫人,准起来干掉你们两个啰里啰嗦的家伙。

当然,这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当下找到猴三和解药要紧啊。借着火光,我左右望去,完全没有武令铨和猴三的身影。不知道他们到底得手没有。

我沿着祠堂侧面的山壁悄悄走了起来,想出去找猴三他们。那些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注意力都在平坝上,应该没人看到我。但是就在这一刻,怪事出现了。

平坝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条黑乎乎的影子,又像在地上打翻了墨水瓶,泼了一点乱七八糟的墨水。那些“墨水”流到地上,逐个拉长,一直到像是拉长了的人影一样。

虽然火把后有许多跺脚的鬼脸人,但火光从这个角度是不可能把人的倒影映上去。那些影子只是整个在游移,本身没什么大幅度的摆动。火把后的人动作都很大,因此影子和人,根本就不是一起的。

那么这些影子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影子不断增多,都朝着平坝中心越移越快,不一会儿就把中间身着黄、蓝、白三种衣服的人围在了一起。那哭泣的白衫人终于停下了哭泣,和蓝衫人一起呆呆地望着周围不断聚集的影子。

鬼脸人群这个时候低吼声更大了,跳得更厉害了,好像要把石头铺的地面跺破一样。

这一幕再次让我呆住了。难道幽灵巫寨在这一刻,要露出它的真面目了吗?

那些影子靠近平坝中间的人后,又接连从地面立了起来,继续不断向黄、蓝、白三人逼近。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件极其诡异的事情了。我哪曾见过地上的影子会真的离开地面呢。只能说,那必定是妖孽。

除了早已倒在地上的黄衫人仍然一动不动外,连蓝衫人都面露惊愕。白衫人突然又哭了起来,这次的声音可大多了。他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可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鬼脸人们的越来越大低吼声淹没了。接着,影子一个个将他们三人围住,又裹了上去。三个人同时变成了黑色。只不过,这不是单纯的变黑,而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黑影包裹,就像被一张乌黑的网裹住了一样。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心想也许待在牢里还安全些。但一转念,又想到了那个驼背干尸。看来,这个地方就没一个称得上安全的地方。

平坝上的三个人被裹住后,包括睡在地上的老者,全部挣扎了起来,好像就要窒息了一样。那黑色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会阻绝人的呼吸。我突然想到,这一幕很像一种祭祀,平坝上的三人,莫非是一种贡品吗?

他们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了,此时应该已奄奄一息。鬼脸人们非但没出手相助,还越来越兴奋。我实在不忍再看下去,就摸着山壁,准备溜走。

可是没容我走出几步,就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嘴巴。然后又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力道不小,将我往后一拉。我本来是紧贴着山壁在走。可是这一拉,居然让我感到后面居然是空的。我一下重心不稳,仰翻在了后面。

我吓得浑身一个冷战。奶奶的,怎么连山壁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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