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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四处奔逃的蒙古骑兵很快就发现想跑好像已经来不及了,无论向西还是向东,走不了多远都会撞上一条很眼熟的土沟,土沟里缩着的人更眼熟。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兴和城南的激战也渐渐平息了下来,而后诡异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心中一颤,纷纷抬头望向了天空。
清晨的薄雾依旧笼罩在大地上,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白茫茫,唯独在战场上不见一丝一毫。好像冥冥中有某种力量故意拨开了雾气,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此幕人间惨剧。
“万、万岁爷,奴婢怎么觉得后背有点凉呢……”王承恩举伞的手已经有点颤抖了,眼神警惕的向四周不断扫视,脚下一点点往皇帝身边靠。
“你如果能回车厢里把湿衣服换掉,顺便再帮朕拿一套过来,厉鬼们没准就会远离。”
洪涛回头扫了一眼,就知道王承恩为什么冷了。他一直举着伞为自己遮雨,然后雨水就顺着伞面流下来滴在了他后背上,全湿透了能不冷嘛。
而所谓的奇观不过是温度差而已,火枪、火炮再加上几万人散发的热量,让此处的水汽无法凝结,自然也就形不成雾气。
但这时讲自然科学显然没人会爱听,经过大半宿的雨战,从士兵到军官全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兴奋,同时也因为神经过于紧张而浑身乏力,短时间内不想吃、不想喝、不想说话,更睡不着。
“臣孙承宗依旨率部护驾,如期而至,困敌于此,不辱使命!”
但有人不嫌累,远远的从西边驰来一队人马,查验过身份之后获准进入,越过第三道战壕下马快步走到厢车下,单腿跪地抬右手行军礼,大声汇报,有板有眼。
两年未见,孙承宗的变化有点大。本来就不白净的脸更黑了,与常年在炼铁炉边上工作的匠人站一起不分伯仲。没有一根是好脾气的大胡子也刮掉了,只剩下巴留着一小撮,依旧直直愣愣很不服帖。
“战事未了,你做为主将脱离中军合适吗?”面对千里迢迢赶来营救的属下,洪涛愣是板起脸充起了大瓣蒜,张口就是责问。
“禀陛下,臣长在整训调度,临阵指挥退敌不如六位指挥使和参谋半成。臣在出关之后已将陛下的旨意对其详加讲述,并做好了周密部署。
此时各卫正按部就班一丝不苟,臣既无兵马可指挥也无辎重能调配,还要拖累士卒保护,不如提前一步面圣听取良策。”
要说文化人当了兵那才叫没治呢。要满腹经纶,人家是金榜题名的进士;若比嘴皮子不要脸,常年混迹于兵营,再迂腐木讷之人也得近墨者黑。
孙承宗本来就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天赋还不低,入仕之后又在翰林院和兵部历练过几年,再被杜松这样的将门好一顿蹂躏,不能说已经成人精了吧,应付此时的场面也算得上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你们好好听清楚,这才叫会做官。遇到功劳了先不急着往怀里捞,而是分给属下。将心比心,遇到此等上司,谁又能无动于衷!”
洪涛从来不讨厌能说会道的,前提是别光耍嘴皮子。孙承宗的表现就很不错,那自然要褒奖一番,同时也帮他在众参谋和军官面前立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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