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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顿时安静下来,黑漆漆的一片,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可是横梁之上,一双星眸眨巴眨巴的,只听那人道:“没想到烤全猪平日里在外头作威作福,可回到了家里只能当龟儿子。”
说这话的自然是沈岚了。
岑灏道:“他要当龟儿子,祝信可不让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沈岚忍着笑道:“二少什么时候也会害怕了呀?”她嘴上这么说,可身子却已经随着岑灏几个轻跳,出了祝府了。
岑灏见四下安全了些,才说道:“没有想到祝信竟然是金钱使,着实令人吃惊。”
沈岚的脚步声却很轻快,在岑灏身边又蹦又跳的,道:“有什么奇怪?祝权嵪仗势欺人,祝信阴谋狡诈,是飞鹰帮之人才好呢。”
岑灏侧目看着她,沈岚也抬头瞧他,笑了笑道:“倘若飞鹰帮的金钱使是一个从不露面或者是一个你从未放在眼里的小人物,你觉得会怎样?”
岑灏倒吸一口气,道:“敌暗我明,确实危险地很。”说着,他的眼神变得柔和,笑道:“你看得倒是明白。”
沈岚对上他温柔如水的目光,一时竟移不开眼去,心里直打鼓,面上却是得意地一笑:“师父常说我看似顽皮可是心如明镜,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咧!”
岑灏却摇头:“只怕是你杜撰出来的吧,不过,却颇有些道理。”
沈岚见他识破自己的心思,甚感无趣,不由撇了撇嘴,不再讲话。
岑灏道:“晚上时候,眼睛可千万别到处乱瞄,尤其是像方才那样四周黑漆漆一片的时候。”
沈岚奇道:“为什么?”
可岑灏突然间身形一顿,停了下来,沈岚“哎呀”一声,方才只顾着看岑灏了,没发现前面一人挡在大路中央,那人穿得松松垮垮的,后背一把久未出鞘的大刀,不是郭振山又会是谁。
他怒目瞪着两人,沈岚刚觉奇怪,但她想起郭振山只见过她白脸少爷的模样,况且只有一面之缘,加上这路上黑灯瞎火的,瞧不出来也是正常,当下不禁觉得好笑:“郭大寨主不在山东老巢享乐子,大晚上的立在大路中央是做什么?”
郭振山眉头皱起,道:“你们是什么人?大晚上的跑到祝府去是打什么主意?”
他嘴上问的是“你们”,可眼里只盯着岑灏看。
岑灏捋了捋两道假须,笑道:“阁下大晚上的不也跑到祝府去了么?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这样说,我们可算是同道中人啊。”
郭振山“呸”了一声,叫道:“别和爷爷套近乎,快快报上名来,方才为何阻止我?不然别怪爷爷我不客气了!”
沈岚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甚明白,岑灏叹了叹道:“你就藏在大厅的侧门后面,当你探出脑袋准备动手的时候,我才发现你的。”
郭振山疑糊:“我自认为我动手的时候绝不会发出任何动静,你怎么发现我的?”他手握成拳,冷眼打量着岑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岑灏淡淡道:“那时候大厅灯光昏暗,你那个角落根本没有灯火照明,但你的眼睛一亮,我便察觉到你了,况且我居高临下,发现你并不困难。”
郭振山惊道:“这……这本事我倒头一回听说……”
沈岚听罢,也是一翻不可思议,心下恍然:难怪这只白脸猫叫我晚上不要乱瞟,敢情是这个原因……她想起在飞鹰帮暗道里的时候,岑灏也是利用对光及声音的敏感来脱身的,心里便觉得堵塞。
郭振山顿了顿,又恢复狠色:“那你为何阻止我?”
岑灏道:“若非是利用那只猫,你估计已经成为飞鹰帮爪下的亡魂了。”
郭振山脸上一烫,叫道:“屁话!你怎知爷爷我打不过人家!”他说话依旧粗鲁,但明显底气弱了许多。
岑灏道:“在下向来佩服英雄,尤其是山东二十八寨的英雄,久仰郭大寨主英名,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
他不但对郭振山的无礼挑衅而生气,反倒对他颇为看好。听到别人夸自己,换是任何人都不免会心软的,郭振山也不例外,他放松了语气,道:“过奖过奖,有的人对我抬爱,有的人恨得我痒痒,一来一往,差不多了。”
沈岚跳到他面前,气呼呼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呀?什么阻止不阻止的?打不打的?听得我糊涂了!”她一把抓住郭振山的手臂,道:“大胡子寨主,你且看看我是谁?”
郭振山不料此人这样,但听他细声细语的,倒像个姑娘家的,便好生打量起来,只见他眉头一皱,一缓,又一皱,终于双眼一亮,叫道:“哎呀!见你跳下悬崖却硬是不相信你死了!便在山下摸索了好久!真未发现你的尸体,我都激动地快哭了!”
岑灏听罢,眉毛一挑,笑而不语,沈岚道:“我自然是福大命大,老天爷眷顾着呢!”
郭振山忙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都跟我说说!是不是飞鹰帮?!”
沈岚见他如此担心自己,心中一暖,道:“看来你对飞鹰帮的事也很上心啊,不然也不会查到这里来。”
郭振山皱眉道:“我追查飞鹰帮好多年了……”
“哦?”沈岚一怔:“难不成你跟他们也有仇?”
郭振山甩了甩脑袋:“飞鹰帮这些人根本就不该留在世上的,当做是我好管闲事!”
沈岚点点头,笑道:“哈哈,你今日在客栈是故意惹得祝权嵪发怒吧?”
郭振山奇道:“你怎知道?”顿了顿,拍拍沈岚的肩,笑道:“敢情你就在那家客栈啊?”
沈岚颔首,郭振山叹了叹,道:“祝信和岑大少的赌局天下皆知,我本没多注意,只当是生意场上的纷争,可不想赤练谷入关之际,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想着定不是看上去的这般简单,便多注意了……我是怀疑奇焰门的,毕竟那个叶文昭的行为太过怪异,可是叶敬太狡猾,叶文暄也不好入手……”
沈岚道:“于是便想起祝权嵪?这人狂妄自大,容易现形!”
郭振山道:“是啊,还有一点我觉得奇怪,那就是我在山下寻你的时候,发现汇源堂的人也在悄悄地行动……即便是他想做夜漠流沙的生意,可这般贼模贼样也很让人奇怪的。果然,今日被我抓到了机会,而且这一查看,真是惊人的发现!”
他说到这儿,愁道:“二少呢?你还活着,那他呢?当日他惊鸿现身,真是叫人拍手称绝!可又跟着跳崖殉情了,实在叫人担心地很!”
沈岚一听,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什么跳崖殉情?我跟白脸猫八竿子打不着一处去,他是以为自己反正活不久了,才要跟我作伴的,免得地下孤单。”
郭振山笑笑:“听你这么说,他应该是还在的!”他瞧了瞧沈岚身后的两道胡子的白衣男子,瞳孔蓦地放大,指着岑灏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你?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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