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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娘搂着果娘缩在墙根处,生平再一次感觉到辰光走的这样慢。
脑海中忽的迸出一个念头来,辰光真的是一个非常奇妙的物什,不但看不见摸不着,而且有的似箭飞逝,有的又如此漫长。
这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的如此?
不免有些愣怔。
小小的果娘自然体悟不到颖娘的心境,她仍旧对颖娘手里的木柴非常感兴趣。
歪着脑袋看来看去,却始终理解不了各个图案的寓意,就喊着“姐姐”,指了残月问她:“这是弯弯的月亮吗?”
颖娘回过神来,朝着果娘点了点头,果娘就有些得意地跟着点头,又指了圆圈:“那这个圆圈圈是不是日头?”
颖娘摇头:“不是,这不是日头,就是一个圆圈圈,阿芒哥哥的意思,是让我们待在这儿,待在原地,不要去别处,不然他会找不到我们的。”
“啊?”果娘就瞪圆了眼睛盯着这个圆圈圈看,只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这么简单的一个圆圈圈,她随手就能画出来,竟然能有这么一长串的寓意在里头,半晌,才点了点头:“那好吧!”
手指头往旁边挪了挪,又去指那个看起来似是一把秤的物什,这回不待她问,颖娘已是解释道:“这是戥子,是专门用来称量贵重物什,譬如药材、金子、银子的秤。再加上这边两个小人儿,分别是你阿芒哥哥同丫头哥哥,连起来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入夜后待在原地等他们。”
说着还不忘那一张嘴同一只耳朵:“阿芒哥哥还要确定我们到底有没有看到这字儿同画儿,所以要我们看到之后回应他,姐姐刚才不是让果儿唱‘火萤虫’了么,就是为了告诉阿芒哥哥,我们听见了,我们会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果娘张大了嘴巴,小脑袋里已经完全糊涂了。望了望颖娘,又低下头去望了望木柴,把大公鸡都摆在了一旁,只是翻来覆去来来回回的看着这几个字儿同这些个图案。
直到天色渐渐淡下去。
暮色渐暗,前院正房已是灯火通明,阿芒却陪在了丫头身边,给他喂饭喂水。不过耳朵仍旧竖得老高的,一壁仔细倾听着前院的动静,一壁留意着一墙之隔颖娘果娘的动静。
丫头望着一心三用仍旧镇定的阿芒,却有些心不在焉。递到嘴边的白面馒头嚼都没嚼,就囫囵吞了下去。
眼看着外头天色渐沉,丫头没喝阿芒送到嘴边的鸡蛋汤,而是喊了声“阿芒哥”,想咧嘴笑,却牵到了青的眼眶紫的面颊,下意识地抬手,又扯到了从经络骨头缝里疼出来的胳膊腿,不禁龇牙咧嘴,却还要若无其事地含混道:“阿芒哥,你要是有办法逃,你赶紧先逃,颖儿姐同果儿还需要你照顾。你放心,我命硬的很,一有机会,我肯定跑的比谁都快,到辰光咱们再会合。”
丫头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实际上自打莫名其妙地被抓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其实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想通,自己不过是好端端的采个野菜捡个蘑菇罢了,也不曾走的十分远,到底哪来的乌泱泱的一群活土匪,二话不说就把他扑到在地。
偏偏他对那一刻是完全没有记忆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待他回过神来,事实已是如此,他除了能够祈求苏二郎何娘子在天之灵保佑他们,旁的甚的都做不了。
可他自己贱命一条,怎的都无所谓,却再不能连累同伴了,尤其颖娘同果娘,绝对不能再出事儿了。
也不知道是怎的了,拳头砸在身上,脚尖踹在身上,拳拳到肉,脚脚钻心,他不但没觉得痛,脑海中还浮现出了“火萤虫”这首童谣来。他还说要带果娘看“火萤虫”来着,如今看来,或是要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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