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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若拉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将头转回来,和扎瑞尔直视着,“你究竟意欲何为,邪魔?”
魔姬莞尔微笑,丝毫未因女巫师的态度而不悦,“我想你或许有所误解,维若拉小姐,事实上,我们并无恶意。”
“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女巫师说,“尤其在这种场合下。”
“没错,因为我们是来拯救你的。”
“拯救我?”
“是啊,”扎瑞尔点头,“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拯救你,更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与稳定,为了大陆众生的福祉与安宁。”
噗!
听到魔姬的说法,维若拉固然是莫名其妙,琼恩在一旁也同样错愕不已。扎瑞尔这玩笑也未免开得太离谱,自己从萨玛斯特手里把维若拉借过来,唯一目的就是要通过推倒她来窃取神力,无论以何种标准来看,这种行为都称不上光明正大,怎么在扎瑞尔口中说来,不仅堂而皇之,甚至还上升到了关系世界和平这种高度。你这么说搞得我压力好大,说不定到时候会不举的。
而且,你一个大魔鬼,说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稳定,这真的没问题么?
“没问题啊,对于我们地狱而言,一个稳定有序的凡间更符合我们的利益,”扎瑞尔回答得理所当然,“不能涸泽而渔,要讲究长期稳定的可持续性发展嘛。”
虽然没太听懂什么意思,但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你拯救世界的方式,就是怂恿你的小男友**我?”
“措辞有待商榷,不过大致意思就是这样没错,”扎瑞尔笑着说,“虽然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奇怪,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女巫师冷笑,但当她看见那一团微弱虹雾在琼恩的指尖出现时,脸色顿时变了,先是愕然,继而愤怒。“你怎么会……你胆敢窃取神力!”
“是抢夺,不是窃取,”扎瑞尔纠正,“而且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他如何能够做到这点吧?”
“……怎么回事?”
“就像你已经猜到的那样,”魔姬说,“他可以取走你体内的‘虹雾’,准确地说,他可以取走任何女性选民或者神子所拥有的神力——通过**的方式。非常别出心裁的手段,是不是?”
“标准的邪魔作风。”女巫师冷冷评价。
“这可不是我教的哦,”扎瑞尔表示无辜,“他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与我无关。”
“我可以说物以类聚吗?”
“这个评价很准确,”琼恩不紧不慢地插了句,“我们本来就是情侣。”
看着魔姬笑盈盈地挽着琼恩的胳膊,一脸甜蜜幸福的笑容,女巫师不由得一时间有种强烈的虚幻不实感。“回到正题吧,”她定了定神,说,“这些和你所谓的拯救世界,又有什么关系?”
“萨玛斯特为什么俘虏你,这其中的原因,你是否清楚呢?”
“知道一点,”维若拉说,“他似乎是想发动一个类似‘卡尔萨斯之化身’的法术,以我为容器来强制神明降临,再击杀神明以取而代之。”
“正确,如果他的计划得逞,显然会对世界和平造成严重不利的影响,不是吗。”
“是没错,但是……”
“所以我们要努力阻止他,对吧,”扎瑞尔说,“要阻止他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直接打倒他,这个比较麻烦,先跳过;第二种则是釜底抽薪,破坏其施法要素,让他无法完成法术,这个难度就比较低了。”
“你所谓的施法要素是指什么?”
“当然就是你啊。”
扎瑞尔笑着说,“对于萨玛斯特要进行的法术而言,你是最关键要素之一。你是选民,只有借助你与阿祖斯之间的‘关联性’,他才能强制神明降临。也即是说,只要破坏了这种‘关联性’,萨玛斯特就没法完成法术了。”
维若拉沉默着,她已经明白了魔姬的意思。
“阿祖斯的信徒虽然少,但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扎瑞尔继续说,“论信仰,你未见得最虔诚;论资历,你未见得最深厚;而要论俘虏的难度,你肯定是最高的——萨马斯特舍易求难,放着其他人不管,非要盯着你,很显然,你有某种其他阿祖斯的信徒都不具备的东西,它就是萨马斯特的目标,或者说是他计划中的关键要素。”
显然,这所谓的“关键要素”,就是维若拉身为阿祖斯唯一选民,独家所有的“虹雾”了。由此推论,只要能够让维若拉失去——哪怕是暂时失去——虹雾,萨马斯特的计划就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选民的神力是神明所授予,自己无法放弃,却可以被神明收回,最著名的例子就是萨马斯特,他也曾是魔法女神的选民,因为背叛正道,被阿祖斯代表女神降临凡间,收回了他的银火。但现在却不行,第五秘器“九重地狱之鼎”创造出的封绝空间将一切神明阻隔在外,连莎尔这种高等神都进不来,更别提阿祖斯这种半神了,萨玛斯特之所以要请凯瑟琳出手相助,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也就在于此,否则的话,他这边紧锣密鼓地施法,那边阿祖斯直接将维若拉的神力收回,那整个事情就成大笑话了。
“本来这件事是挺棘手的,不过幸好有他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扎瑞尔拍了拍琼恩的肩膀,“你已经看到了,他可以取走你的虹雾,一次搞不定,多来几次就好。也就是说,只要你肯乖乖张开腿让他干,这个世界就有救了——咦,琼恩,你一幅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我做什么?惊喜过度脑袋抽筋了?”
“不,我只是想说……扎瑞尔,你真是太强了。”
拯救世界这么严肃的话题,居然能够被魔姬拿来和男女**联系在一起,而且还联系得这么浑然天成,毫无破绽痕迹,作为旁听者,琼恩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最后只能说一声佩服。不过即便如此,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太对劲,有点怪怪的……
“没什么啦,所谓‘用爱救世界’嘛,很正常很励志的剧情,故事里都是这么写的。”
……爱和**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差不多啦。”
“明明差很多……算了,你说差不多就差不多吧。”
琼恩明智地放弃了争论,将目光转向传道巫师。
扎瑞尔的推论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并非全无破绽。就事论事而言,琼恩能够窃取神力,这点自然是事实,也可以证明,但“窃走神力”却未必就等于是完全斩断了选民与神祗之间的联系,也未必就真能破坏萨玛斯特的法术。归根结底,再有道理的“推论”,终究也只是推论而已,和“事实”不能划等号。更何况,很多时候,“事实”这种东西,恰恰是不讲道理的。换了琼恩,是否会相信扎瑞尔的这番说辞,只怕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女巫师突然问。
“嗯?”
“一位夜女士选民,一位地狱魔姬,要我相信你们对拯救世界如此热心,实在是不太容易,”女巫师平静地说,“从你们的立场来说,应该是看到世界毁灭才比较开心吧。”
“不不,世界毁灭有什么好期待的,我们又不是深渊里那帮心理不健康的破坏狂,”扎瑞尔摇摇手指,纠正维若拉,“当然了,坦白地说,拯救世界什么的,也确实没多大兴趣就是了,那是正义英雄们的工作,作为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我们没必要越俎代庖,”她忽然笑了笑,“如果你一定要听到一个合理解释才安心的话——那么,就像你看见的,他对‘虹雾’挺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指点一二,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是他的目的,你呢?”
“哦,作为女友,帮助男友推倒他看中的女人,是我的本职工作嘛。”
……
“我不是很相信你的话,”沉默了片刻,女巫师说,“但我没有什么选择余地,是吧。”
“似乎是没有。”魔姬承认。
“明白了,”女巫师说,“我可以合作,但我有个条件。”
“说来听听。”
“我要你离开这里,让我和他单独相处,”她说,“这就是我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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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扎瑞尔离开?
琼恩怔了一下,他原本以为维若拉会提出“从萨马斯特手中将她救出”,或者“带信给凯尔本等人”,诸如此类的要求。完全没想到她居然会开出这个条件——这对她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问。
“那些你不可能答应的条件,说了也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提个现实点的,”维若拉说,“我不喜欢她,而且,”她咬着嘴唇,“我不想……那种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
琼恩正自犹豫,扎瑞尔却笑了起来,“就这个条件吗?那说定了。”
“扎瑞尔?”
迎着琼恩迷惑的目光,魔姬可爱地耸了耸肩,“因为我本来就准备要离开了呀。”
“为什么?”
“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吧,”扎瑞尔说,“这九天里,你应该把全部精力都花在她身上才对,我只能在旁边看着,会很无聊的。而且我也很久没见到姐姐了,想去和她聊聊天。”
“你不是刚刚才和她密谈过么,”琼恩半真半假地抱怨,“还都瞒着我。”
“女人之间总是有很多悄悄话要说,这点你们男人是永远不会理解的。”
“……好吧。”
扎瑞尔的理由有些牵强,但要离开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而且她所说也不无道理,与其在这里当观众,还不如出去和凯瑟琳聊聊天。听说她们的关系不是很好,趁此机会多见见面,谈谈心,培养培养感情,也未尝不是好事。
“那么,我先走了,”扎瑞尔笑着朝琼恩摆摆手,走进温泉时褪下放在池边的衣裙自动飞了回来,穿在身上,遮住**,“和小妹妹玩得开心点哦。”
魔姬转过身,然后在视线中消失,温泉中只剩下一对**的男女。琼恩想了想,觉得不应该再浪费时间——或者说,之前实在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了。中场休息得也够久,该继续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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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尼亚(第八狱)的大公爵墨菲斯托菲利斯,是如今地狱里在位的各大魔君中,除阿斯蒂摩斯之外,资历最老的一位。其人性情古怪,深居简出,自诩“下层界最优秀的艺术家、建筑师、画家和天文学家”,他上任的时候建造了著名的“墨菲斯之城”,特地在城堡最高处设置了一座占地颇广的观星台,乃是九层地狱中唯一能够看见物质界星空的所在。伊玛斯卡第五秘器所创造出的“封绝”,将凡间演化成九重地狱,这座墨菲斯之城也原样照搬,复制投影了过来。
城堡顶端观星台上,娇小玲珑的黑衣少女静静地站着,不言不动。在她的面前,一尊体积庞大的青铜容器正悬浮着,离地半尺,顺时针方向缓慢地旋转。它三足两耳,方口圆腹,每转一圈,就有数不尽的紫色光点从中散逸出来,仿佛雾气般弥散四周,幻化出半透明的虚像,正是琼恩和维若拉在温泉中的场景。高明的幻术,宛如将两处空间重叠在一起,不仅仅是画面,连声音、气味、温度等所有细节都完美地复制过来,让少女可以身临其境地旁观。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火发蓝裙的魔姬从门口走了进来,她手中握着一条细细的银色细链,但系在银链另一头的并非宠物,而是一个全身**的女人,跪伏着爬行跟在魔姬身后,黑色的长发散乱地从雪白肩背上垂下,遮住了大半边脸蛋,让人看不清容貌,但从身材判断,毫无疑问是位窈窕美人儿,她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黑色皮项圈,这是全身上下唯一的“衣物”,银链便是系在项圈上。黑衣少女朝这边瞥了一眼,“你不陪着他吗?”
“让他自己玩玩吧,”扎瑞尔笑着说,“男人不能看得太紧的,姐姐。”
火焰从地面涌出来,凝聚成华丽的王座,然后扎瑞尔坐了上去,与凯瑟琳隔着青铜鼎遥遥相对。她扯了扯银链,那位**美女赶忙四肢并用,屈膝爬行到扎瑞尔的脚下,匍匐着,将脸紧贴着地面,一动也不敢动。魔姬托着香腮,看着脚下的女子,目光不断闪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响,她缓缓俯身,伸出一只手托着女子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那是一张精致的脸蛋,细而长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能隐约看得出有几分精灵血统,她的眼睛很奇特,眼白部分是天蓝色的,眼珠却是完全透明无色,而且没有瞳孔,初看有些诡异,但多看几眼,便让人觉得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难以形容。“还行,”魔姬仔细端详了半天,“作为一个玩具来说,在相貌这一项上,马马虎虎算是够格了。姐姐,你觉得呢?”
凯瑟琳皱眉,“你打算做什么?”
“送他一个玩具嘛,”魔姬说,“同时也作为我的‘容器’——嗯,以容器的标准而言,似乎不够结实,需要再锻炼一下。”
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玩具”的眉心,蓝色火焰自魔姬的指尖“轰”地升腾而起,汹涌地透入**女子的身体。**女子剧烈地颤栗着,面容扭曲,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楚,她张着口,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一道道青色、紫色和橘红色的纹路,彼此交错,蔓延缠绕,仿佛编织成一张蛛网,将她紧紧包裹在其中。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扎瑞尔终于将手指移开,**女子身上的纹路也渐渐地淡去,消失不见。“这样就差不多了。”魔姬满意地说。
“太脆了。”凯瑟琳冷冷地评价。
“姐姐,小妹可没办法和你比啊,”扎瑞尔偏了偏头,表示无奈,“姐姐你可以从不同的时间轴中召唤自己作为容器,小妹哪有这种本事,只能马马虎虎将就了。”
“你不是也可以投影吗?”凯瑟琳淡淡说,“我记得高位的邪魔都有这能力吧,何必舍易求难,多此一举。”
扎瑞尔扬了扬眉,“姐姐不知道吗?”她似乎很惊讶地反问,“我没办法投影到物质界啊,从我成为大魔鬼的那一刻起,这项能力就被封印了。”
凯瑟琳明显怔了一下,慢慢把脸转了过来,认认真真地凝视着扎瑞尔看了半响,“谁做的?”她问。
“姐姐在明知故问吧,”扎瑞尔说,“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凯瑟琳沉吟着,摇了摇头,“她应该没有这个力量。”
“力量未必一定是自己掌握,也可以是向他人借取而来,”扎瑞尔笑着说,“姐姐你素来孤高不群,独来独往,她可是裙下之臣无数啊。”
凯瑟琳哼了一声,“你不是向来自诩美貌么,怎么就争不过她呢?”
扎瑞尔一窒,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凯瑟琳平素不善言辞,偶尔一句却能噎得人透不过气来。坦白地说,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扎瑞尔还真没把对方放在心上,更没想到那位温柔娴雅的文静少女,居然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而且还让她笑到了最后。自己素来自负聪明,却不料每一步都被人算得死死,最后更是掉进一个大陷阱,到现在都没完全爬出来。自诞生以来,扎瑞尔还没上过这种当,“蝶翼的魔姬”可没有心胸宽广的名声,虽说几千年过去了,这口气却始终郁结在心,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报复回来。
不过这一次,似乎又让她捷足先登,抢前一步呢。
“说起来,小雅就是比我们聪明啊……”扎瑞尔笑着感叹,有意无意地看了对面的黑衣少女一眼。
“嗯。”凯瑟琳淡淡地应了一声。
“事情都是我们在做,麻烦都是我们解决,她总是等着坐享其成就好,”魔姬半真半假地抱怨,“真不公平。”
凯瑟琳不置可否。“你说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是啊,她还真是有决断。前尘旧事,尽数抛却,昔日恩仇,一忘皆空,”扎瑞尔依旧笑盈盈的,语气中却满是讽刺,“所以我一直说,小雅最狡猾了。”
狡猾吗?或许吧,但能够完全放弃过去的一切,斩断因缘,泯灭记忆,从头再来,只为了今日的相伴相守,这份勇气和坚持,即便是凯瑟琳也不得不正视,甚至是敬畏,可不仅仅是“狡猾”两个字能够概括的。
曾经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纵然最后反目成仇,但在凯瑟琳心中,到底还珍藏着那一份友谊,不愿恶语相向。而且真要说起来,两人之所以走到那一步,也不全是对方的责任,平心而论,还是自己有错在先吧。
凯瑟琳默然不语。扎瑞尔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无所谓啦,”魔姬自信满满地说,“这一局才刚刚开始,虽然被她抢了先手,但究竟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呢,至少这一次,我是绝不会轻敌了。”
“而且这次不用以一敌二了,”她补充了一句,“姐姐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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