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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太太捧着食指厚的文件一页一页翻阅,一旁的何妈好奇地频伸脖子,一会看看文件,一会又瞄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戴着副老花镜,反射的光打在脸上,黯黯的看不出表情。
直到翻完最后一页,何妈忙不朔地凑上前问:“怎样?这个女孩子怎样?”
季老太太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喜形于色:“书香门第,才华横溢,好极,真是好极!”
“那就是大家闺秀?”
季老太太眉眼间全是满意:“比大家闺秀要好得多。父亲是物理学家,麻省理工的教授,曾被提名诺贝尔奖。母亲是哈佛的经济学教授,在学术圈也有一定的名望。难怪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子时就觉得她气质不凡。有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出生,怕就怕人家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家族。”
何妈激动了,“谁敢看不上香江四大家族之一的季家!”
季老太太叹息:“书香门第自古清高,看不上商贾之户。”
何妈摆摆手,“不会的不会的,那位小姐不是还自己在香港开公司吗?如果看不上商贾之家,她的家里人怎会允许女儿自己开公司,而且离家这么远。”
季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很有道理。”随即又不停地赞:“名字也很不错,聂桑,真不错,不错。”
何妈想了想,说:“不过听她教训小姐时的语气,感觉很强势。”
季老太太一挥手,“现在的女孩子,哪一个不强势。看看我们家的这一位,强势又爱无理取闹。人家强势至少有可以强势的资本。”
接着翻开调查资料中的一页,“你看看,高中会考成绩和大学入学测试都是纽约州第一,被哈佛,麻省理工,斯坦佛,普林斯顿同时录取。麻省理工工程设计学士,斯坦佛工程学院硕士,然后转学去普林斯顿。在高中时就连续三年当选女权运动协会主席,排球队队长,大学连续几年都去孤儿院做义工,还每年在学校组织慈善义卖。啧啧,这样才貌兼备的长孙媳,我喜欢!”
何妈边继续给季老太太的肩头按摩边说:“不是说,娶妻娶贤,这样太强势,还什么女权,会不会......”
季老太太连忙打断:“这种说法都已经是老皇历了。还记不记得当年,他们的爷爷去世,以及他们爹地妈咪后来又意外去世,都引发过季氏危机,那时几个孩子都还小不知事,季氏家族其他人可靠的没有能力,有能力的却又虎视眈眈,没有一个可以信赖,最后还得靠我一个女人把季氏抗了下来。所以身为女人必须要有能辅佐夫家的能力,尤其是季氏这样的夫家。季氏不需要一个花瓶媳妇。我就想要一个强势的长孙媳。”
“说的是。”
老太太又说:“当然,最好也不要是当警察或者飞机师的媳妇,否则很让人头痛。律师也不好,你看云姿的那个未来媳妇,不管在哪里都像是在法庭上,整天板着脸,像是有多大仇恨似的,如果有这种孙媳,我更不舒服。”
“确实是的。”何妈及时点头表示赞同。
季老太太又拿起调查资料附带的照片,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满意,“真不错,皮肤这么白,眼睛像是会说话。长得漂亮,可端庄可妩媚,一看就知道能抓住男人的心。女人呐,光有本事是不够的,你看看,多少才貌双全的女人都抓不住男人的心,她们的男人该偷吃还是偷吃。如果做妻子的能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家庭才能更加稳固。当然我的孙子们本来就不会偷吃。”
何妈想到什么,忽然停下按摩,俯在老太太耳边悄悄问:“可是如果大少爷对人家没有感觉怎么办?”
“你以为我让他们面对面相亲?”季老太太白了她一眼,“现在的年轻人,你越是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越是逆反。撮合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还是老太太最聪明。不过如果大少爷不喜欢人家,可以试一试撮合她和二少爷,反正都是季家的媳妇。”
季老太断然反对:“不行,阿淳不适合她。在这种环境和家教下长大的女孩子,性格不仅会强势,有主见,也会有些娇气挑剔。这种女孩,往往需要一个能包容她的丈夫。阿则虽然也有强势的一面,但是他的性格总体算是内敛温柔,可以包容这样强势的另一半。阿淳不一样,他从小就属于那种唯我独尊的强势,如果再娶个强势的妻子,你就看着吧,到时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最后家无宁日。”
何妈捂嘴笑眯眯道:“看来,老夫人很快就能喝孙媳妇茶了。”
季老太敛起眸,“能不能做季家的长媳,不是光凭第一眼,和这么几页调查资料就能决定的。我还要再继续观察一段时间。刚刚阿柔回来,说她明天要跟人家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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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车后,季尹柔倒吸一口气,吃惊地望向四周的环境。虽然在香港土生土长,但是不代表她去过香港的每一个地方。比如深水埠。
深水埠和深水湾只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看到这里排列密集又年久失修的老楼,还有破旧铁丝窗边晾晒的衣物床单,悬挂着在窗台上正滴着水的塑料袋,还有路边堆积的各色垃圾,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聂桑今天穿着休闲衫配平底鞋。
“不要走太快,等一等我!”季尹柔捂着鼻子,掂起脚尖跨过垃圾堆。一身正式的裙装和十厘米高跟鞋在这样的环境尤显滑稽,瞬间重心不稳,差点跌倒,及时捉住聂桑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看我出丑!”季尹柔心里忿忿地想,脸上却不敢表现。
还在试用期,又在追人家的弟弟,所以只能忍字头上一把刀!
聂桑扶着她,笑问:“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借对方的搀扶平衡了身体重点,站稳后望了圈四周,她问:“香港还有这种地方?”
“这里是深水埠贫民窟。”聂桑淡淡说了句,转身走进一栋楼内。
季尹柔哭丧着脸色,看着这栋贴满广告画着各种涂鸦的旧楼,还有黑洞洞的楼梯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但是看到聂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楼梯口,她心里一慌,喊了句“等等我”,捂着鼻子跟了进去。
刚来到第一层,她惊呆了。里面不到三十平的空间里,除了狭窄的过道,就是密密麻麻的铁笼。每个铁笼关着脏乱的床铺,里面的人邋遢狼狈,无神的目光里只有对现实认命的彷徨。
她想起来了,这就是传闻中的“笼屋”,香港的“特色”之一,曾在新闻报道里听过。
愣怔间,两个小孩子奔跑时的笑声微微消散了些这里浓厚的压抑。
“两位姐姐也住这里?”小孩子看到穿着与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好奇地停下脚步。
聂桑蹲下身,摇摇头,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问:“你们住在这里?”
“是的,我们在那,”其中一个孩子指向另一个隔间,“我和弟弟住一个笼屋,妈咪住一个笼屋里,爹地睡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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