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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背着药箱进了乾清宫正厅,春梅她们搬来了纱质的屏风挡在厅堂正中,隐约可见贵妃正斜靠在窗边的榻上,与夏雪说话。
见院使来了,董宛如略微礼貌性的正正身子,让夏雪给他赐座。
刘太医将药箱放在一边,端正落座。
满蒙民族的女子,一般不像汉人那么讲究,在草原上她们可以不让须眉,与男儿一起策马驰骋、比练骑射。
隔屏问医,目前在大清入关定居紫禁城还是头一遭。
想是董娘娘生于南方长于江浙之地,已经吸收了当地的习俗,如今也效仿前朝隔帘问话。
刘院使虽略觉别扭,也不敢说话。
“上元节看焰火那日,我这手,应是冻着了,时常干灼难受,看着粗糙无光,大不如前了。先前春梅用些干花枯草什么的泡了还挺受用,只是我如今怀有身孕,那些土偏方子总是不放心,叫你来合计合计,给开个泡手脚的方子养养。”她道。
隔着屏风,刘太医无法望闻问切,只得道:“娘娘,臣还需望闻问诊,才能对症下药。”
董鄂妃这想到这茬,打算让人撤了屏风,转念一想,屏风是自己属意安排,再让人撤下去岂不儿戏。
想了想,还是不要撤了,自己从软塌上挪步下来,靠近屏风边侧,叫人置了绣墩,挽挽袖口伸出胳膊去。
刘院使愕然,做了这么多年太医,为娘娘们不知道诊治过多少次,只一心行医,眼前无论男女老幼是娘娘太后,别无旁骛。
董娘娘这么造势,多少让人感到尴尬,仿佛刻意提醒他是个异性,诊脉的时候不要受情绪干扰。搞得平常一次问诊,好像随时会有所企图一样。
这作为医者家世,世代从医的刘允和别别扭扭。
好在医者优良素养,上手把脉,注意力立即放到病情上,也便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了。
他看着董鄂妃的手,手腕上也有泛起发白的死皮,本来白皙的肤色底子,单单手部显得发黄,便知道生了炎症的同时,也有些湿热之症。
这湿热与燥气一般不会二者并发,如今她二症并起,不是大动心思,劳心躁动所致,便是已过了严冬的节气,却还依赖暖塌干燥所致。
因她怀有身孕,喝药是不能了,刘允和想看看娘娘脚上是否有同样症状,好辨别是否手脚发冷引起的急躁攻心,而这屏风隔帘,时刻提醒人对面的病患不是普通的病患,而是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
他只能靠着多年行医经验推问诊,道:“娘娘可觉得舌心发燥?”
董妃点头应是。
又问许多,这才心中有数,道:“微臣为娘娘配上几副泡手脚的药,每日早晚一用。”
没事就好,董鄂妃心情一阵放松,收回手臂,放下宽大的袖口,道:“那就劳烦刘院使了。”吩咐春梅去取些打赏来。
刘太医却道:“娘娘,以您现在的症状,实则身子底子虚空,这泡手脚的药,也只是轻微缓解,您怀有身孕,尚不能治疗,还是先注意调理,保持好心境才行。”
旁人听这话,不会多想。
但董鄂妃一听,却是心下一惊。
她可是知道,太医的嘴巴最谨慎,多的一个字也不会说。并且一般会为了让人心情轻松,往往不敢实说。
刘院使的确在把脉中看出了些疾病征兆,但她的病症如果没有大躁动,应该不成大问题。
怀有龙脉的娘娘,太医绝对会偏向胎情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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