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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道路并不都是平坦的硬沙土路,绵延不断的万里草原上,有河流,有山林,有丘地,一望而去,四通八达,但是那软绵绵的沙地,湿湿的草甸子,干枯开裂的黄土地,行走起来却各有各的滋味。
从札木合当前的宿营地去图木部落,就是走在这各式各样的道路上,如果说在金国上京那种宽阔平坦的石板地上,轻骑一个时辰可以行五六十里,那么在这些坑坑洼洼的草地里,能行上二十里就非常不错了。而且这正式的作战,也不象游骑兵一般,只要两匹马,捎上几天的干粮就能持续前进。阵容整齐的军阵,除了奔行如梭的骑兵外,还有一辆又一辆的运输马车,里面装满了各种作战的甲胃,武器,帐蓬,以及攻坚装备。
自不必说那必备的粮草运输队,还有赶着超过万头牲口牛羊的牧队,如果战事绵延十天以上,又找不到可以临时补给的村庄,就只有杀掉自己携带的牲口,给大军保证每日的食品供给。所以一百来里的路途,走走停停,可也得两三天。只是各个不同的分队行进速度不一样。过了一天,那些步兵队,运输队才走得一半,各部的轻骑已经陆陆续续地到达了图木部落的南方。
札木合的轻骑百夫长突木率领一个百人队来到寨前,他望着前方已经大大改变的图木部落。部落门口堆满了拆掉牛羊圈的各种栅栏,莫尔突指挥部落和牧民和辅兵们把一札札的木头十几根一札,用铁丝牢牢地札成一个个一米来高的木簇,满满放置在部落门口三五十步左右,用来防止骑兵突袭。部落的周边,用大大小小的页岩故事垒成了一排石墙,两米来高,每隔十步左右就有一个小小的箭洞,以供里面的弓箭手隔了石壁射出箭来,又能利用石壁拦住外面的大部分抛射。
部落的东面小山丘上遥遥看去也搭了一个小小的石寨,看不出有哪些人在里面防御,不过因为搭建的时间不够充足,除了地势稍高点,防御比起正面寨门还是稍弱。
黄昏未到,一队一队部落联盟的骑兵纷纷到达,一个个不甘示弱的百夫长们,各自率领着自己的骑队,围绕着图木部落四处查看,试探前攻,来查看部落防御的漏洞。
突木钢刀一指,率领部众向西北角一处石墙稍低的寨墙攻去,约摸还有二百步远,对面的箭洞就射来了十几根利箭,力度不是很大,落在突木队伍的前方,毕竟也不是正式进攻,突木计算了一下对方的弓箭射程,就指挥骑手们下马,远远地进行对射,这么远的距离中,只有抛射才能落到对方的石墙中,就算落进去,也被那密密层层的防护拦住,见不到什么伤害。
突木带着士兵上马,再往前骑行几十步,突然一阵哨子响,一阵又急又密的大箭从前方五个箭洞中射出。与之同时箭洞周边的一排矮墙上也有一排弓箭手站起射来,举手暴射,突木和部下连忙策马就走。后面的箭矢追得更急,虽然没有什么准头,可是队伍最后方也有十来匹马,七八个士兵中箭受伤。
突木怒骂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小的部落也会有这样强的防御。按他以前的几次作战经验,要攻破这种堡垒,要么再等几天,等后方的攻城装备到手了再进攻,要么就是派骑兵不顾生死的进攻,这样的射速,估计要射倒几百名将士,才能疾快地冲到营寨前,展开肉博,那时又不知又要死去多少了,大部分的头人和亲兵并不是想着过来以命顶命,生死互博的呢。
却说这边不同的骑队正在试探,那边泰赤乌人的骑军先队也到了,足有五百余人,领头的头戴一根黑雕大羽,身批轻甲,脸灰身长,眼神凝聚,就象那大理石雕像一般。这人背挂着一把五石的射雕大弓,正是那泰赤乌族第一勇士,神射手哲别。
那哲别看到这边的骑军试探都被对方射了回来,屡屡受挫,担心联军折了锐气,领军同样行到那寨墙三百步之处,哲别让同行的骑兵却都留下,自己径自骑了那匹蒙古矮马,双腿使力夹紧马腹,扬鞭驱马疾驰。那边主儿乞人的守卫望到这马儿过来,也不吃惊,原来蒙古人骑射第一,虽然说是在马行途中射出弓箭,但都是以讹传讹,要是那马行时速二三十里,且又上下颠簸,有几个骑手能立得起身,张得开弓,就算是张开了弓,却又哪能瞄得准敌人。所以实际蒙古的骑兵,虽然偶有在马上骑射,都是让马停稳,轻轻地瞄准射击,或又干脆骑马到有利的位置,下马瞄准,这样方能一箭克敌。
若是在行进中射击,也只有在两军对攻时,远远地一轮抛射,降低对方的士气,或者能打中一批敌人,之后就是紧紧伏低身子,防止对方的远程武器,还要有余力进行骑兵的冲刺和对砍。
所以那边主儿乞人看到这人一人向前冲锋,而且马快如斯,估计他也射不着什么人,所以只是冷冷看到,到那二百来步,骑骑拉弓,瞄准了哲别就是一轮攒射。
好个哲别,看到对方这一轮箭矢直奔自己而来,拧转缰绳,稍稍右倾,又在马后打了一鞭,这马骤然加速向右前方跑去,电光火石之间,那十数支箭全都落空。
这弓箭一张一合,哲别已经跑到寨墙一百步处,俗话说百步穿杨,百步内如有命中,非死即伤,那堆守兵急了,还有余力的连忙再次开弓,箭头射马都要有时间差,此时如果射向马匹,这样的高速,箭矢到达时,马必然已经驶出,射人更无半点准头,所以那几个有些功底的老兵头都从矮墙上站直了身,瞄了马头的前方半个马身处射出,堪堪能中马上那人的身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哲别右手猛得一提缰绳,马儿被绳带勒住马口,负痛高扬前蹄,两蹄空悬,高速转为停止,也就这么三四息的时间,那马只有二个后蹄着地,如人直立,哲别就趁这一丝静止,左手从身手抽出大弓,右手从鞍下拈起三支利箭,刷刷刷三点寒星连珠射出,却有两支射中两个老兵的咽喉,还有一支险险从一名士兵的腰际掠过。
怒马回奔,那边竟折了两名战士,看到哲别骑回,就有十数个守兵不愤,齐齐地张弓,欲要对准哲别的背影怒射,却见那哲别在快速奔回中竟然还能拧回腰身,一双星目直视这边。登时就有七八个士兵呀了一声,齐齐地低下头去。好个哲别,拧腰抬弓,右手又举出一只雕翎獠牙大箭,弦似满月,眸若电驰,反身就是一箭射出,还露出头的那个士兵,急急拿出一张皮盾护在胸前,那大箭却得哲别神力,一箭射崩皮盾两半,箭尖啪地一声扎入那个露头的士兵胸口,扎得他连退几步,箭头犹自挣出后心,将他射倒在地。
联军一阵喝彩,都夸那哲别是神箭手再世,后羿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