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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一念想了一想,很难找到一个形容词来准确的形容这位大皇子。
若说他憨厚,但那双时常滴溜溜转的小眼睛使他瞧着并不像是一个没心眼的人,若说他诡诈,可听闻他办的许多事情却让人很难联想到心计或是聪慧一词。
简单来说就是武不能武,文不能文,长得也并未遗传到皇帝的龙章凤姿之态,属于扔在人堆里便很难找出来的那一种。
大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个低等侍婢,是当年皇帝未曾继位之时,一夜潜邸醉酒昏了头,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且他的生母在生产之时难产而死。而那“一夜风流”便也是皇帝最不愿提起的事情之一,似乎极为以此为耻。
历代皇帝都有立嫡或立长的规矩,但皇帝的原配皇后在他登基不久便染病去并未再续立,且未留下子嗣,而这位长子又实在不受皇帝待见,甚至常常家宴皇帝也并不准大皇子出息,曾毫不掩饰的说过“蠢笨愚钝之人,朕见之郁烦”这样的话,可见是有多么讨厌这个儿子。
庄一念也只是从前在几次大型的宫宴上见过他几面,他总是隐在人群里不声不响,见了人也多是装作未见的低着头,实在避不过便抱一抱拳低着头不敢看人的一礼匆匆而去。鲜少见他与谁说过话。
也不知这位今日犯了什么错,惹了皇帝震怒。
庄一念小心的将茶盏递到了皇帝的手旁,退了两步立在一旁。脚步还未站定,便见皇帝一把抓起茶盏“啪”的一声又摔在了大皇子的面前。
庄一念一惊。
那茶水七分烫,几乎半盏茶都林在了大皇子的头脸之上,金冠束着的发髻垂下几缕发丝,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而大皇子,依旧动也未动。
瞧着这一幕,庄一念于心不忍,再者如何,他也是皇帝长子。而且就算是一个寻常百姓如此屈辱也实在是可怜的。”
庄一念咬了咬牙,欲要加以劝阻。但却突然被人拉了拉衣袖。
她回头,见徐长厚对其清浅摇头。
“你生来蠢笨不堪难以受教,却还如此不思进取。惺惺作态又行苟且之事,可见卑贱之子亦是生来卑贱,脾性难改!”
这话说的极为严重,不但将大皇子骂了,连他去世多年的生母也未放过。
“朕见你便心中郁烦,还不滚回去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入宫!”
闻言,大皇子缓缓起身,许是跪得久了,脚步微一踉跄。
皇帝瞧见冷哼一声。
大皇子低着头抱拳一礼:“儿臣告退。”
看着大皇子衣衫打湿,发髻凌乱,脚步略有蹒跚着步出御书房的背影,庄一念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他也许不至如此屈辱罢。
皇帝叹了口气,伸手欲要取茶,却一手摸了个空,长眉一蹙方要开口,见到了庄一念,便也未再说什么。
庄一念会意,静声退下去煮茶。
出了御书房的时候,正巧见到大皇子低着头向台阶下走去,而同时有几名官员正说着话向御书房而来。
几名官员见了他,只是草草的抱了抱拳,连正眼也未曾看他一眼便擦肩而过,至始至终,大皇子都一直低着头。
庄一念心中喟叹,这样的日子,恐怕难过的很。
感慨后转身向茶室走去,但却忽然见到大皇子停下了脚步,与一名官员打了照面。
那名官员极为恭谨的抱拳一礼,弯了弯腰,大皇子扶着他的手臂将其扶起,二人立在当下说了两句话,虽然隔着稍远听不到他二人说了什么,却见大皇子摇了摇头,遂即苦涩一笑。
许久,庄一念唯一见大皇子抬起头脸上出现了表情。
而那名官员背对着庄一念瞧不见容貌,但是身上的官服,却是朝中重臣,不知究竟是何人。
……
奉茶回到御书房,皇帝正与几名官员在议事,但似乎并没有方才与大皇子说话的那人。这几名应是皇帝身边重信之臣,皇帝话中的意思,是打算派人去查邢州一事。
将茶放下,庄一念便退出了殿中。
徐长厚也立在殿外,见了庄一念,对其使了个眼色,庄一念上前,二人走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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