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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再厉害,也不敢欺负您。
那侍女说得虽然小声,但恰好在那一刻侍女聒噪的哭声都静了,是以每一双耳朵都听了清楚。
那侍女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将锦月和尚阳宫的处境一语指明。
锦月听着七皇子妃和八皇子妃鼻子里哼出细细的嘲讽笑声,如老鼠吱吱笑声一样刺耳。
笼罩在身上的冷冽目光没有过多停留,上安宫一行很快从面前过去。
锦月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打招呼,弘凌也全然将她视作空气,就这么任华辇车咕噜咕噜从她面前行过去。
“四皇子侧妃也没有行礼,藐视太子妃呢,太子妃怎么不将她揪下来掌嘴?”她笑,“十五六的年纪最是鲜嫩招人疼爱,唉,说到底,旧爱还是不如新欢,女人一旦过了二八年华,就不如从前了。”
八皇子妃见自己侍女被掌嘴,也面上无光,碍着平时与七皇子妃的情谊,不好完全袖手旁观,适时小心加入阵营:“七皇子妃说错了,美人再鲜嫩,也比不上为丈夫生育子嗣来得金贵。”
七皇子妃又与她一唱一和:“什么子嗣,皇室族谱里四皇子还有个孩子都没有呢。唉,太子妃,我可真为您感到难过啊……”
她暗指小黎之死。
她们越说越过了,锦月浑身一冷厉的寒颤,启开紧咬的齿关,硬生生扯了个极尽柔和、也极尽冷厉的笑:
“你满面笑容,可没有难过之色。”
郑淑妍捂脸后怕,不敢再说。
“看你面如土色,应当是欣然接受了本宫的教诲,如此,本宫甚是欣慰!”
锦月说罢用力的转身,背脊挺得笔直。背后七皇子妃几人被甩远,却依然听得清她们暗暗的嘲笑声。她脚步愈快,不想听这些如鼠交头接耳的吱吱声,令人作呕。
秋棠担心喊了声“娘娘”。
锦月才发觉自己竟走了这老远,秋棠、青桐和一双内监跟在后头,走得气喘吁吁。
“抱歉,没想起你们也跟着。”青桐平时沉默少言,她在宫中有些资历,不多言语,这会儿也是红了眼睛,对锦月既是钦佩又是心疼:“奴婢们只是奴才,娘娘不需和奴才们道歉。只那七皇子妃几人实在可恶,若是容她们胡来,只怕给娘
娘惹麻烦。”
秋棠亦点头。
锦月瞄了眼远处花枝招展的七皇子妃一行,眉目冷下去。“若她们再惹是生非,我自断然不饶她们!”
锦月说罢,回身朝清宁殿的方向,不再看背后那些腌臜鼠蚁,深吸了口气,恢复自持与平静。
若这皇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就算为了两个孩子,也不能倒下,不能成为弱者!
弘允等在清宁殿外的檐下。
一并在清宁殿外等候的还有七皇子弘建和八皇子弘执。兄弟夫妇二人结伴而来,不想在修身殿外七皇子妃内急,羞于说道,便怂恿了八皇子妃一道说去修身殿歇歇脚,让兄弟二人先走了。
弘建与弘执和弘允都立在檐下,二人从前处处对弘允恭恭敬敬、俯首帖耳,弘允也帮他们谋了一些权力和利益,帮了不少忙。
可二人都是皇家子嗣,哪能没点儿野心和嫉妒,而今尚阳宫出事,他们这会儿只皮笑肉不笑,不想、也不敢,和弘允套近乎,打过招呼后互相之间隔了一条鸿沟。
弘允心知他们所想,也并不为所动。
锦月主仆几个姗姗走来,弘允才莞尔露出微笑。刚才的事他知道涉及弘凌,锦月不想让他在场,那样只会让她尴尬,是以才在清宁殿外等着。
今日所有皇子都要来请安,太子为首带领。太后一如甘露台锦月所见的模样,精神焕发。
请安之后众人分列两旁坐下。
七皇子妃虽然暗恨锦月掌掴她,可是却不敢当众说出来,免得丢份儿,只刚才悉悉率率告知了弘建,夫妇二人正满心抑郁愤恨。
上座上,太后一边数着佛珠,一边慈眉善目一一问询各殿生活起居,嘘寒问暖。
她对谁都闻言细语,却偏偏忽略了弘允和锦月二人,对问弘凌时格外仔细。
“四皇子,你为国平定匈奴大患,乃是几百年来都没有的大功臣,本该大大的嘉尚的。唉,只叹命运弄人,叫你们母子蒙了这么大的冤屈,哀家真是心疼你。”
太后那手手绢按了按湿润的眼角。
“但哀家想着,而今你们母子沉冤昭雪,定是列祖列宗保佑,你别担心难过,好日子在后头呢。”
锦月只觉一屋子人的目光都朝她和弘允这处看来,弘允就在她身侧沉默,锦月侧脸看他。
弘允当众受辱,可容色平静从容依旧,只有锦月隔得近才能看见,他好看的唇角抿得紧紧的,有些发白。
太后是故意说那一通话,捧弘凌的同时,也踩了弘允,令他难堪。
可太后示好,弘凌也并没什么感恩戴德的神色,他容色冷淡,甚至有些爱理不睬,太后略略失望。
太后似又不甘心,又慈祥拉过与弘凌同来的美人。“这手儿拉着真是又绵又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真跟花儿似的,弘凌是英雄,配你这样娇艳讨喜的美人正正好。”
桃华面上一红,几分娇羞衬托着下越发显得雪肤红唇,娇嫩清纯无比。
锦月不觉看怔,情不自禁抬抬手想摸脸颊,却无意对上桃华身侧那男人的目光。
弘凌冷冽看来,在对上锦月视线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表情,锦月背后一渗,忙低手,埋下脸,混做空气,静听太后与单纯的四皇子侧妃言笑晏晏。
终于太后该说的都说完了,众人都觉请安应该进入尾声了,桃华也回到自己座位,只尚阳宫的太子和太子妃还一直未被提及,当做空气。
七皇子弘建、郑淑妍夫妇暗自讽笑,幸灾乐祸,八皇子也面色不善,锦月只觉这样的视线如一条又坚韧又细的丝弦,勒在脖子上,让人透不过气。
太后见火候差不多,才目光落在了尚阳宫这边,目光慈爱依旧,却没有半分暖意,开口对弘允的第一句关切却是:“再过一个月出头就是皇后自裁的日子了吧?”
所有耳朵都是一凛,锦月亦跟着呼吸一颤:这听似关切,却形同狠狠一巴掌。
弘允久久没有答话,他面色平静仿若没有听见。锦月担忧地悄悄握了握弘允的手,只觉他手一片冰凉。
弘允本不欲答话,可锦月忽然的触碰,让他想起了还有一个家他必须守护,他必须忍人所不能忍,泰然回答:
“回皇祖母,是。废后下月十六自裁。”
太后绵长的嗯了一声。“废后虽然错大,但毕竟是你生母,而且她做那一切恐怕也都是为了你的前程……”
他扫了一眼弘允之后闭目数着佛珠,语重心长。锦月却不糊涂,正是这十分的慈爱模样,三言两语将矛头直对准了弘允,意指他现在所有都是废后造孽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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