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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家女眷们对于刘家招待的丰盛饭菜非常满意,在这个整月整月吃不上一顿肉的时期,能够以满桌荤菜招待,让她们无可挑剔。更是对刘余珍有个这样的娘家哥嫂,羡慕不已。原来,在她们想来,王洪英把她们招待这么好,多少也是在给刘余珍争面子。
邢菊今天是她活在这世上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什么是长脸。十七、八岁刚开始说亲的时候,别人介绍的还算靠谱,或许家境不好,但是人家都是全头全尾、不孬不痴。但是,这些人家后来都叫她伯伯狮子大张口要的彩礼给吓得再不登门。以后,但凡合适的却拿不出那么彩礼的都不会上门提媒,能够拿出彩礼又合适的人家也不会愿意要一个瘸子。再然后,就只能是那些瘸子、瞎子、孬子这样的人家来提媒。可她虽然腿瘸,身有残疾但是心气高,拼死也不愿意。她伯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倒是没有逼她。只可惜,时间过得太快,一转眼她就二十六了,再继续这么磋磨下去,只怕以后连个孬子都嫁不了。
没想到,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一生已经没有指望的时候,住同庄的邓婶子给她介绍了娘家堂弟。一开始,她想着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里出得起她伯伯要的那么多彩礼钱,她也只是为了圆邓婶子的面子,才跟着她、妈跑这一趟。没想到,倒是让她找了个这么多年来,说的最好的一门亲。单看这过来的亲戚们不住口的跟邓婶子说漂亮话、奉承话,就能知道她们心里是什么样的看法。
送了彩礼,定了大定,就开始盖房子,这时节是盖房子的最好时候。农活不多人工好找、雨水少不耽搁工期、天气也好,不冷不热最出活!
这年代,盖房子大工要给钱,找的小工是不讲究给工钱的,一般都是一天一包烟或是给多少大米多少肉、要不就是换工、要不就是晚上下工的时候,伙食好一些,多给点酒喝。
一般人家盖房子找的小工都是本家人或亲戚,谈钱伤情分。这样的情况对于本家人多、亲戚也多的人家来说,是好事。但是对于老海这样的,不谈钱就找不到小工。谈钱吧!大多人家又谦谦假假,好像要钱有多不地道似得,害的老海找小工都找的头痛欲裂。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又找了刘余金帮忙。刘余金便又找连襟陈云山从他家那边给多带一些人来。两块钱一天,不多也不算少。
刘余金把材料、人工都给老海筹备好,之后的事情就全部交给老海和他几个亲堂兄弟们掌管,他自家还有一大堆的事,需要他亲自忙乎。
明华上高中的事,没让刘余金多为难,人家校长只额外多收了五百块钱,这事就办妥当了。跟正常考上的一样学籍,还正正规规的发了一张二河中学录取通知书,跟桂香的一模一样。到了开学的时候,原本刘余金打算送姐弟俩过去,看到老锯和老斧都是自己去,他也狠狠心不送了,让俩孩子跟着老锯、老斧一起去报到。
镇上离家远,他们都需要住校,吃喝当然也得在学校食堂里,一周下来,两个孩子一眼就能看到瘦了一大圈。
看着孩子又黑又瘦,慢说刘百全老两口心疼,王洪英也心疼的不行。刘余金也同样的不好受,他只想让孩子多念两年书,却从来没想过要把孩子的身体搭进去。
“你俩在学校才几天啊!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两孩子在家吃好的吃惯了,猛然见到学校食堂的米饭不但有沙子竟然还有老鼠屎就吓得不敢吃。饿极了,就闭着眼挖一口饭嚼嚼,终究还是没法多吃,几天下来就饿成这样。
“就因为这饭里有老鼠屎,你们就把自己饿成这模样?!”刘百全气得哭笑不得,从来不舍得骂宝贝大孙子的他,这次没忍住,骂了起来:“我看你们俩就是没饿到极点上,要是饿到极点了,别说有几个老鼠屎,就是有一半老鼠屎,你们也得照样捡拨捡拨吃下肚。”
祝玲珑跟孩子爷爷是一个想法,米饭有几粒老鼠屎算什么!怎么就不能吃了?!这俩孩子就是给家里好吃好喝给惯坏了。但是王洪英和刘余金却有跟孩子同样的感觉,他俩现在去别人做客,也是吃两口垫垫肚子就算,多的是一口都咽不下。可他们又不能明着说支持俩孩子,毕竟这样的娇气是不对的。但是也不能任由俩孩子挨饿!
夫妻俩对眼看看,都明白了各自的意思。王洪英问俩孩子:“你们在高中也跟初三一样,要上晚自习么?”
桂香点头:“要上,不过不像初三有老师讲课,我们都是自己看书写作业。有好些不住校的同学就可以不上!”
刘余金一听媳妇这么问,立马就明白她是什么想法了。连忙摇头:“让他们来回跑肯定不照,就算早上能够搭着拖拉机顺道去镇上,晚上走回来可的要两个多小时呢!再说,这中午饭还是不好解决,早晨从家带过去倒是照,可他们从哪弄到锅灶热饭菜呢?”
桂香其实早就有了想法,只是不敢说,怕伯伯骂她。这会儿见伯伯和妈对他们不吃学校食堂的饭没有生气,就敢说出自己的主意:“伯伯!我们学校的东门就对着镇上去县城的大马路,我天天早晨站在我们宿舍廊檐上,都能看到二舅跟表叔他们坐在拖拉机上经过那个岔路口。反正,妈天天早晨都要起好早做饭给他们吃,不如就多做点,给我和老兄把饭菜带上,我们天天去那个岔路口等着拿饭。”
这个倒是可以,问题还是在于,到哪儿热饭热菜的事情上。刘余金这问题一提出来,爷爷、奶奶、妈妈包括明华都齐刷刷的看着桂香,桂香红着脸小声的回答:“伯伯能不能再给我们买一个老海大大用的那种炉子?我们学校后面有个小山,有很多松树,松果、松枝多的很,中午饭、晚上饭,我可以自己热。”
“你们学校能让?”
“这个~这个,您不用管。我们女生宿舍是一个小院子,从来没有老师进去过。我把炉子放在廊檐上,不挡人家的事,不会有人管的。”
刘余金见女儿想得挺周到,就看向自家媳妇,问道:“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我反正到点就要起床给你们做饭,多他们两个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