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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墙有耳】
裴少嵇言辞激烈,却是每一句都说中了孟采薇的心事。
她就是想躲、想逃,甚至想过索性就让孟家人帮她改嫁,重新择一桩婚事。
他是太容易让人上瘾的毒药,孟采薇心知肚明,只要他在她眼前一天,她就不可能真正理智地割舍自己的感情。
现代的生活和经历非常直接地告诉孟采薇,戒掉一段感情其实很容易,但前提是你首先要远离这个人……否则,每当他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会看到他的好,看到那些让人怦然心动的剪影,她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动物?
她做不到,所以才要逃。
但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猜到……也或许她潜意识里已经想到,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就在裴珍踏入她房间时候,孟采薇其实已经有了预感。
这个写在她名下的嫡女不仅仅是个需要她去照拂、看顾的稚童,更是一个标志。标志着她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继续顶着裴氏妇的身份,生活在这座侯府中。
裴珍就像是一根锁链,将她拴在这个太夫人的地位上,永远无法摆脱。
昔日裴少嵇不愿她名下有这个女儿,泰半是不想两人的身份从此都是母子,但如今,大概是算准了孟采薇想逃,他甚至不惜给两人都套上这样一个枷锁,逼她没法离开他的身边。
所以她会害怕。
裴少嵇都说对了。
原来她真的是害怕。
男人冷静的双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孟采薇甚至不敢抬头。
他期待她的回答,可是她却不能宣之于口。
她不会承认裴少嵇的话确实说中了她所有的心事,更不会让他知道,她真的对他动了心。
孟采薇深吸一口气,逼出一个笑容,慢慢仰首,“少嵇,你误会了。”
她斩钉截铁,语气却是平静得像一汪夜里的静湖,“我不知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但你确实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本就视你如子,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我也从没有欺骗你。之所以今日有此一问,全是因为我摸不准你的意图……”
裴少嵇眼神犹若尖锐的刺刀,直扎在孟采薇的心坎上。
他没有说话,但只是这样的沉默,已足够让孟采薇心悸……可是,覆水难收。
她强咬牙,坚持把话说完,“珍娘既已写在我名下,那我自然要视若己出,期望她日后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你是她长兄,又是侯府的一家之主,之前看你不喜欢她,我委实忐忑得很。如今你叫她回来,我自然要问清楚你究竟是已经接受了她,还是另有打算……”
裴少嵇的脸一点点沉下去,孟采薇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可怖的样子,可她就算怕他,却也知道,他现在定是难过的……她知道他喜欢她,就算是年少轻狂的一时冲动,她也看得出他的真心。
没有人的心是铁打的。
再坚强的人,被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也没法再释怀了吧?
冰冷的眼神,像是一块藏在冰窖里的金曜石,暗黑的瞳仁里,蕴着降至冰点的金砂。
“孟采薇。”
沉默了不知多久,裴少嵇终于开口,他依然完整地去念她的名字,可孟采薇竟然不忍开口拒绝他。
“你可不可以不要害怕?只要你说一声你愿意,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好不好?”
“少嵇,你真的误会了。”孟采薇苦笑——这下子不用装了,可她却丝毫不觉得轻松,“若是之前的事,你还没有死心……那我也爱莫能助,要不然……你这几日就先不要来绘丰堂了?”
她语气里试探的成分很多,她知道,裴少嵇这会子只怕已经怒到极点,能强忍着继续哄她已是不易。此刻,孟采薇生怕她一句话就点燃了裴少嵇的火药捻,真把两人逼上老死不相往来的绝路上。
谁知,裴少嵇怒极反笑,“好,你自己躲不掉,就要把我往外推?你到底是想叫我死心还是想叫你自己死心?!孟采薇,你如果真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坦坦荡荡,你又何必在乎我来不来绘丰堂?”
“少嵇,我那是为你好……”
“去他妈的为我好!”裴少嵇猛地站起身,他几乎是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孟采薇,“孟采薇,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好,早就不需要了,你懂不懂!我需要的是你承认你自己在想什么!我需要的是你!”
孟采薇只觉得整颗心都被人揪住,一点点坠到深不见底的洞渊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裴少嵇要的,她根本给不了。
“裴少嵇,我不喜欢你。”孟采薇垂下眼,“既然你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那我就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所有的感情,都是因为你的身份,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侯府,那么你于我,与陌生人无异。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你有任何关系。这样,你满意了?”
“我不信。”
他的话像是脱口而出,坚定的语气让孟采薇都是一愣。
“你害怕也好,想逃也罢,但我不会躲,更不会离开你身边一步。”裴少嵇慢慢地弯下腰,他俯着身,终于对上了她的眼睛,“孟采薇,我等你,等你承认。”
说完这句话,裴少嵇转身就走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孟采薇的心更是一片空白。
她从来没有这样茫然过,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她的概念里,爱情的地位从来没有高到让她可以抛弃一切去追求。
可是第一次,她竟然忍不住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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