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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的话语掷地有声,尹之正虽然气极,但也无可奈何。
众目睽睽之下,他再想如何,也是不能的。
外头的百姓自她敲路鼓受刑之后,本就信了她七分,又听闻她条理清晰,府衙又如她所说并没有证据,此刻已是信了她九分。
见周围的人都在暗暗点头,戴着帷帽的妇人顿时一阵惊慌。
若容昭全身而退……
她几乎不敢想!
攥着帕子的手指已近乎苍白。
正如容昭所说,大胤律例有言:疑罪从无,庭审之后,尹之正只得以证据不足将其释放。
但到底心有不甘,又肃着脸补了句:“官府会继续探查,绝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牢牢地盯着堂下的容昭。
只见容昭缓缓起身,向他作了个揖,随后面对着百姓高声道:“我相信金陵府衙定会替我洗刷冤屈,还我以清白!”
明砚舟负着手站在容昭身侧,看清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自然也听清了她的话。
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堂外的百姓都拍手叫好。
尹之正面色越发难看,本想威慑他一下,却没想又给他拢了人心。
他气得快步走向后院,魏清紧跟其后,低声道:“大人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尹之正一甩袖子:“你问我,我问谁去!”
“那就这样放过他吗?”
尹之正猛地停下脚步:“不然呢,你有他杀人的证据吗?”
魏清一愣,随后摇头:“没有……”
见尹之正甩袖而去,他又急忙跟上:“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不日便到,若是这案子还没破,那您今年的考绩……”
尹之正脸色铁青,他又如何不知!
恨就恨在这案子出在这节骨眼上,他简直咬碎了银牙!
“那你说该如何?”尹之正没好气道。
魏清沉思了片刻,直言道:“不若,我们为这案子做出些罪证,将容昭钉死!”
尹之正眼神亮了亮,转身道:“如何做?”
“严才的五夫人,此前不正是丁向的妻子吗?不若我们请她出面做个证。”
尹之正顿时来了些兴趣。
见他如此,魏清凑近些:“我此前听严才说过,他那妾室与丁向的儿子,似乎两年前便失踪了,也正是因此丁向才变得疯疯癫癫。我翻过过往的案卷,丁向确于两年前报过失踪案,到如今仍未有下文,显然已成了悬案。”
他抚了抚小胡子,低声道:“要我说这天下哪有如此巧的事情?这容昭刚到金陵一月有余,便遇到这失踪了两年、便是官府都未曾寻到的人?”
尹之正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由此可见,玉佩及碎银都是他的一面之词,且玉佩是何其私人的东西,且那丁川既到了金陵又为何不自己走那一遭?”
“言之有理。”
“因此我认为,那些都是他的托词!”魏清笑道:“只要那妾室作证称丁川早已失踪,我们再作势将案卷翻出来,那容昭的那些托词便再也立不住脚。且杀人的罪证嘛,他要多少,我就能给他做多少!”
“如此一来,大人您今年的考绩还愁什么?”他笑得一脸谄媚。
尹之正对他此番话极为满意,他点了点头:“那这些事便交与你去忙吧,记得做得隐秘些!”
“属下明白。”魏清点了点头,两人一改此前的颓唐之色,只相偕着往里头走去。
无人看见那道如雾般的身影。
明砚舟本是要与容昭一道走的,但见魏清急急追着尹之正而去,又改了主意。
他站在两人身旁,听清了完整的对话。
此刻他眉眼极冷,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感顿时从身体里溢出。
他扯起一道笑:“这金陵的父母官,竟是如此……”
明砚舟一时竟寻不到妥帖的词来形容。
不过,他们的谋算有一部分,倒也是与容昭不谋而合。
明砚舟恍然间忆起女子含笑的眉眼。
多智近乎妖!
但在这艰难的世道中,却是极好的,她可以凭此活得很好。
明砚舟回到院子之时,天色已悄然暗下来。他绕过影壁,却见到容昭正在廊庑之下点灯。
她坐在圈椅之中,身后垫着厚厚的坐垫。
丽娘从廊下卸下灯笼递给她,她便执着火折子点燃里面的烛火。
温暖的光映亮她的眉眼。
“小娘子,已燃了八盏灯,您看下够亮了吗?”丽娘将手中的灯笼挂上去,笑着问道。
女子带笑的声音伴着夜风飘进他的耳朵:“再燃几盏吧,更亮一些为好。”
“为何?”
容昭没有回答,只微微一笑。
因为有道孤魂,不喜黑暗。
明砚舟站在原地未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光晕中的那道身影。
待院中所有的灯笼都亮起来,容昭才熄灭手中的火折子。
院中亮如白昼。
她抬头,视线却不由地撞到明砚舟的。
“小娘子,您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丽娘拍了拍手中的灰,看向容昭:“天色暗了,我扶您进去躺着吧。”
“吃上次那家的素馅儿馄饨吧,劳烦你给我买一碗来。”容昭从袖中拿出一袋碎银递给丽娘:“上次给你的银两应是所剩不多了,这些给你。”
丽娘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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