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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翠出嫁的第二天傍晚,杨桃背着药箱回家,手才刚搭在远门上就让人从背后捂住了嘴,狠命往僻静处拖。
杨桃猛烈挣扎起来,扯着嗓子要喊,身后却抢先有了声音:“三姐是我,别喊!”
杨畔的声音?
“你别出声,悄悄和我走,有事求你!”他警惕的看着四周,慢慢将杨桃放开:“别让家里发现了,不然就麻烦了。”
“你又惹了什么事?”杨桃心里不爽利,原本想骂他两句,一转头嗓子眼的话却半句都说不出来。
寻常最爱臭美,头发乱了都不肯出门的杨畔狼狈得跟个叫花子一样。蓬头垢面都不说,衣裳裤子被扯得稀烂也不计较,那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能看见的皮肤不是青紫就是血污是怎么回事?
没等杨桃张口问事情始末,杨畔已经拉着她往远处的林子跑去:“你都能出诊了,身上肯定有药,肯定会包扎伤口吧?”
杨桃板着脸冷冰冰打量杨畔,看得他后脖颈直发凉:“不是我,是春晓。他小腿伤得重,血止不住的流,吓人得很。”
杨桃急得狠狠瞪他,加快了脚步跟着杨畔跑。
等看见杨春晓,杨桃气得都想在他猪头脸上再补两拳,他却咧着白牙欢喜的朝杨桃笑:“姐,我这条小命可全指望你了。”
他伤得真的很重,擦伤红肿都不算,光小腿上就有两条三寸多长的伤皮肉外翻,血流不止。他身下的草地早就殷红一片,也不知道这血到底流了多久。
人都伤成这样了,杨桃也顾不上问事情,赶忙翻出药箱处理伤口。
烈酒倒在伤口上消毒,疼得杨春晓咬破了舌头。杨桃瞪他一眼,没好气道:“现在知道疼了,知道疼你就该安分一点。”
杨春晓皱着眉忍痛,等痛劲过去,又咧出大白牙对着杨桃笑:“有二姐在呢,疼点怕啥?”
杨畔也高扬了脑袋,拍着胸脯摆英雄姿态:“这点伤算个啥?来日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那才是男儿本色,酣畅痛快!”
杨桃一巴掌按在他最重的伤处上,疼得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吱哇乱叫。怕引来人,才叫了一声,自己又赶忙拿手死命捂住了嘴。
好容易缓过了疼,他努着嘴冲杨桃挥拳头:“你真是我三姐,要不然我打不死你。”
杨桃在杨家行三,在三房行二,所以春晓叫她二姐,杨畔却叫她三姐。
“遇事就知道挥拳头,你这样粗鲁,往后要讨不到媳妇!”
“谁稀罕要媳妇了?没眼界没气度的小女子,跟着也是累赘。我是要征战沙场的大英雄,拖个油瓶做什么?”
杨桃只当他是故意抬杠,也不往心里去。很久很久以后,她后悔得不能自已。她总在想,若她当时对他用一点心,若她当时肯板着脸劝他几句,若她照实将事情告诉了二伯娘,或许杨畔就走不上那条路,不会落一个那样的结局……
可是没有如果,人生本就是一场没有彩排不容更改的戏;命运之所以强大,也不过是因为它站在起点却早就设定好终点和结局。
处理好两个人的伤口,杨桃才问因由:“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两个大小伙子搞成了这副德行?”
杨畔梗着脖子,轻蔑的看向杨桃:“男人的事情,女人少插手!”
杨桃果断拧了他耳朵,瞪着眼睛看他:“闯了祸还不让问,是想让我告诉二伯娘?”
一提他娘,杨畔立马怂了:“可不能说,我娘知道了能打断我狗腿!”
他表情夸张,逗得杨桃噗嗤笑了,杨畔趁机救出了耳朵,不停的和杨春晓交换眼色。
权衡了好半天,杨春晓还是决定坦白。没有二姐掩护,他和杨畔都躲不过被家里责难。
“我俩去堵李小壮了!”
杨桃蹭一声站起来,狠狠地等着杨春晓:“去招他做什么?他家那样的人,跗骨之蛆一样甩都甩不掉,你去招惹,是嫌最近的日子太太平了?”
“怕他做什么?”杨畔不屑的横了杨桃一眼:“就是你们太软弱了,大姐才会被逼着嫁给那克人的张存。要是早些将李小壮治服帖了,张家那小子哪有机会在大姐面前献殷勤?没他献殷勤的机会,大姐肯看他一眼?”
说起杨翠,杨桃心口到底是堵。那冷清的婚礼对她的冲击到底不小。
况且不该堵也堵了,不该打也打了,再怎么骂这俩小子又有什么用?
“两个打一个还成了这副德行,有脸在我面前逞英雄?”
杨畔拿大拇指擦了鼻子,神气活现的对杨桃显摆:“论打架,那小子能讨到好?麻袋往他头上一套,打他就跟打个沙包一样。凭他,连我俩的汗毛都别想碰到。”
杨桃拿眼神直勾勾的看他们身上的伤,笑得那是一个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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