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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毯子,我还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雨水洇透了毛毯,沾到肌肤上沁骨的冷。
我试图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他握住我的手塞了回来,让我别乱动,他的车就停在楼下,地上放着一把伞,是他出差前,我亲手替他拿上的。他把伞撑开,让我两只手拿着伞柄,抱着我钻进雨里,打开车门把我塞进去。伞拿不进来,我正要收,他从另一头把它拽过去扔在了地上,坐到前面驾驶座上拧开钥匙疾驰向前。
我从车子的后窗里,看到那把被抛弃的伞在雨里被风吹的打着滚儿的飘远,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就在夜幕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面的雨刷摇啊摇的,我裹紧了毯子,试着喊他的名字。
“我在。”他好像很怕,即使极力掩饰,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恐惧。
其实我不疼不痒,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听了苏娜的话,心里扯得慌。
我对沈易说:“如果孩子没了,你会现在就跟我离婚吗?”
他身子一滞,差点跟右边转弯的车撞上,猛打方向盘才避开,但车子一侧在路灯柱子上擦了一下。
“你别多想,孩子不会有事。”他说。
我从未见他这么慌张过,这让我觉得他在心虚,在逃避。
我闭上眼睛,如他所愿,什么都不再问。
他把我送到了一家私人医院,里面有他认识的一个大夫,不过是个男的,也不是妇产科。他是大半夜被沈易一个电话叫来的,急的连衣服都没换,穿着家居服就来了。
我被安排做了检查,折腾了很久医生说没事,只是叮嘱我要注意情绪,不要过度疲劳。
沈易在等结果的过程中,跟他那个朋友一起,又抽了很多烟。他到这一刻才稍稍放松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的衣服湿了,我说我想回家,他的朋友让人给我那套衣服换上再走,我就去一个空病房里换衣服。出来时不见沈易在门口,顺着走廊走了一段路,最后在拐角处看到了他们。
男医生在看我的彩超,沈易还在抽烟,脸上的水已经干了。
我正要上前,听到他喉间喑哑的问医生:“她真的没事吗?怎么会流血?”
医生说:“你要相信我们医院的水平,检查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你妻子的身体弱了些,你带她回去好好给她补一补就可以了。”
沈易狠抽了口烟,把烟蒂按灭扔进垃圾桶,问:“她一开始就先兆流产,后来住院保过胎,现在又见红,她这样,会不会跟我有关?”
我一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易问医生:“这孩子真的能生吗?”
医生思忖片刻,说:“我也不好说得太绝对,但你这个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没问题。如果不放心的话,多带她来做检查,求个心安。我会亲自盯一盯,如果孩子的发育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也可以及时的把它拿掉。”
我的孩子怎么会出现问题?他不是好好的吗?
沈易揉了揉太阳穴,医生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松点,你太紧张了,孩子很健康。”
“但愿如此。”沈易淡淡的。
医生笑着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怎么样?”
“说。”他似乎没心情去听。
“能看出来了,是个男孩儿。”
我听到这话,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都是冷的。沈易想要的,就只是一个男孩儿?如果孩子是女的,就不是好消息了吗?他也跟我爸爸一样,会重男轻女?
我看着沈易,期待他说些什么,可他只是点了点头,其余的一声不吭。
我慢慢走过去,他紧张的站直了身体,我说:“我想回家。”
“外面雨太大了,明天好不好?”沈易看着我。
我对上他的目光,直愣愣的,说:“我想回家。”
他有些恍惚的样子,眼底藏了抹复杂的情绪,我懒得去猜了,听他应了声好,跟医生要了把伞,把我送上车。
这场雨简直没有要停的意思,地上的雨水像条河一般的急促淌过,我了上车,才换的病号服,裤脚又湿了。
沈易在前面开车,回去的路显然比来时慢了不少,开得很稳。
他怎么把我从家里抱出来的,又怎么把我抱了回去,我想起我们办婚宴的那天,他历经艰险的把我抱上车的样子。
我重新换睡衣,推着她让他去冲了个热水澡,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时,人显得有些憔悴,从抽屉里摸出盒感冒药来,干吞了两粒,不知是难受还是预防。他免疫力看起来特别差,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这些年看来也把身子折腾坏了。
“你喝点热水,别这样吃药,伤食道。”我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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