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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花城因为有了花魂苑而变得闻名遐迩了,来到华国的人总会想办法来花魂苑看一看。
宛丘在花城离阳城最近的地方买下了地,按照自己的方案造了一个院子起来,这院子不是富贵大家,却也是独特新颖的家。
花魂苑的一面是对着繁华的街道尽头的,那也是他们的铺子,铺子上面写着“花魂苑”两个大字,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个药铺格局。
绕过药铺,后面是内堂,是病人休息的地方,内堂之外,才是花魂苑的精华所在。
那之后的花魂苑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比从前的地方更大,院子只有一道门,门不大,从外推开门的话,先是一道惹人眼的宽广大道通向主屋群,那道路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雨花石,看上去很美,而院中依然摆满了花草,那院中依然有那些石桌石凳,还有吊椅。
院子的一侧是他们的屋子,各人的房间,还有客房、厨房、厅堂、正屋等等。
一般来买花的人都会从这院子里的门进来,而前面,一般是病人才会进来。
宛丘每日是出门的,自他们回来之后,宛丘恢复了宛丘的身份,理所当然的成了桃夭的“夫君”,大家对花魂苑老板娘的称呼也变成了“桃夭夫人”。
宛丘刚来的时候买下了一家青楼,并用自己的努力让那家青楼成了文人墨客爱好的地方,彼时,那种地方可能会有些污浊,但总体来说,没有逼迫。
宛丘怕桃夭累着,专门请了两个郎中来给人看病,两个小厮负责抓药和杂务,除非到疑难杂症才会找桃夭,其他时候都是那两个郎中照看。
桃夭醒来之后,反而记起了那段空白的记忆,真的是很讽刺,他忘记了她,她却想起了一切。
蓝沬和暗香则安心的替她们卖花,疏影则是安静的守护着花魂苑,负责花魂苑的杂务,华云非也常来此小住,俨然已成了他们的一份子了。
他们这一家人倒是其乐融融,慢慢的都忘记了从前的种种了。
过了半年,很快就是岁末了,华云非不得不回宫过除夕,有些不舍的离开他们。天有些昏暗的时候,他们就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今天可是过年哦,我们要不要去拜年啊?”暗香笑嘻嘻的问道。
“你和疏影去吧!”宛丘挑了挑眉,说道。
疏影忙说道:“嘿嘿,老大,我就不去了吧!让暗香一个人去就行了嘛!”
暗香瞪了疏影一眼,道:“我一个人才不去呢,我是觉得到处拜年比较热闹嘛!这些邻里街坊的,人还是不错的嘛!老大,你说呢?”
宛丘连连点头,道:“有道理,疏影?”
疏影哀嚎道:“老大,我求你了,千万别找我!从前的除夕夜我就吃过亏了,暗香这丫跑起来那都不是人,我小命都去了半条了!”
蓝沬忍不住想笑,疏影这是不是绝对的有心理阴影啊!
正笑着,却听有人敲门,蓝沬便去开了门,见来人抱着一个小孩,便带她进来了。
“姐姐,有个小孩病了!”蓝沬喊道。
桃夭放下手中筷子,走了出来,蓝沬便将他们引进了内室,点亮了烛火。
“婆婆,这孩子怎么了?”桃夭问道。
那夫人婆怀中抱的孩子,在她看来是病得极其重的,她也不一定能医好。
那婆婆跪倒在地,道:“夫人,求您救救我的孙儿吧!”
桃夭皱了皱眉,蓝沬见状从那夫人手里接过那小孩,将那小孩放在内室的床榻上,桃夭便走了过去,替那孩子把脉,心中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了?”桃夭问道。
“就今天下午,夫人,我孙儿究竟是怎么了?”那婆婆问道。
“是狂犬症,什么时候被狗咬了?”桃夭挑了挑眉,问道。
那婆婆道:“这是好久以前了,差不多半年了!会是这个原因吗?”
桃夭点头,道:“狂犬症潜伏期很长,婆婆,您别担心,我给您开些药,让这孩子每天服一剂,过了七日来复诊吧!”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那婆婆感激的跪倒在地磕头。
“快起来!您老这可是折煞我了!”桃夭忙扶起她。
蓝沬便和桃夭便去前面铺子拿了药,然后转身递给了那婆婆,一直面露微笑,让那婆婆很是感动,感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天慢慢完全黑了下来,但这条街却是亮堂堂的,因为是除夕,家家户户都会点亮烛火。
最后,疏影还是被暗香拖去给邻里街坊的拜年去了,疏影即使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只好跟去了,蓝沬心情貌似很好,也跟了暗香他们一起去了。
宛丘和桃夭坐在院中的吊椅上,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坐着,很久都没有开口。
“夭夭,过去半年了,你应该可以回去找夏君寒了吧,即使你出现,他不会有生命之忧了嘛!”宛丘劝说道,“万一他有了别的女人,你就后悔吧!”
桃夭笑了笑,道:“我们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应该说他本来就不属于我吧!我们现在在这里回也回不去,真的是很为难呢!听说谷风的后宫还是空无一人,虽然他没想起你来,不过他是从心底知道自己从前有喜欢过人的吧!”
宛丘也只是淡淡笑了,道:“都过去了,顺其自然吧!”
没多一会,就听到他们几个回来的声音,看样子,他们好像玩得很开心呢!
“哎呀,你们俩是没出门,外面可热闹啦!”暗香高兴的说道。
“是啊,每家每户今晚都会点灯到天明的,刚我们去安大娘家的,大娘她还让你们俩去玩呢,我说你们俩没必要这么沉寂吧!”疏影说道。
“天色已晚,洗洗睡吧!”宛丘淡淡的说道。
看见宛丘拉着桃夭离开,他们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俩人好像不高兴啊!
“下雪了哎!”蓝沬惊叫一声。
很快,雪就翩翩飞舞一起,越来越大。
下半夜,雪已经停了,地上却铺满了一层白色,桃夭站在院中痴痴的看着雪,却丝毫未觉得冷意袭来,她转身回房,拿了件狐裘披风披上,系上面纱,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街角还是隐约能看见灯光,却是一片寂静。
她只是随意如此漫步,或许如此安静会让她的心情有所好转吧!
一步步走过,心里有些苦涩,她不知道漫长的岁月要在这里如何熬下去。
隐约看见一个锁在角落的人影,她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这除夕夜,还有人流落街头吗?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她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是个中年男人,看样子是受了重伤,一身灰白的袍子被血染红了,她看了不由得心生怜悯,便慢慢走过去,在那个中年男人身边蹲下来。
仔细看看,这人虽然看上去三十多岁,相貌却甚是好看,年轻的时候也必定是个俊俏的男人吧,此时他紧闭双眼,右手按在左肩上,面色苍白,该是失血过多吧。
“大叔!”她轻声喊道。
那男人突然睁开眼,那眸子灿若星辰,却带着几丝冰寒,瞪着桃夭。
“大叔,我没有恶意,你受伤了,这个是金疮药!”她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药瓶放在那个男人的身边,虽然那男人看不见她的容貌,却也被她眼中的清澈震撼到。
“谢了!”那男子沉声开口,拿起那金疮药,起身便要离开。
她此时却感觉到一股戾气向这边袭来,她忙起身,朝四周看去。
“好像有人来了,你快走!”桃夭对那中年男人说道。
“多谢,他人定报今日之恩!”那中年男人说着便朝远处离开。
她不由得朝那男人相反方向走去,迎面却是一股寒意袭来,她自恃轻功不错轻易避开,紧接着又是一道冷意,她躲避开来时,也看清了对面的人。
夏君寒!
她很是惊愕,怎么会是他!
她设想过很多种重遇的场面,却不想竟是他动手要杀她!
他依然一身黑衣,只是也披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被雪色映得霎是好看,只是他似乎比以前更冷,他的眸子里已经完全看不清柔情了!
她向后飘去很远,只默默的看着他,眼见他的剑刺来,她不闪也不避。
在那剑离她胸口只一步之遥的时候,有两人拦在她的面前,生生的将那剑抵了回去。
千忆和无心!
原来他们跟在夏君寒后面而来,见到桃夭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了她。
“你们干嘛?”夏君寒收回剑冷声问道。
“爷,这只是个姑娘,别杀错了!”无心道。
“她救了那个人!”夏君寒冷声说道,他的语调一点感情都没有。
“爷,你不能杀她!”千忆转向夏君寒道。
“理由!”夏君寒冷淡的道。
“因为她是……”无心话还没说完,传来了暗香的声音:“夫人……”
暗香远远看到她,忙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对桃夭道:“哎呀夫人,你可真是,大半夜的跑出来逛什么呀!公子说你不见了,急坏了,赶紧让我们几个出来寻你!”
暗香此时才看见这还有三个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道:“几位,多谢了,我家夫人经常迷路,谢谢你们保护她,我们铺子叫花魂苑,下次有机会来我们铺子里坐坐啊!”
桃夭也没说话,只是转身,扯了扯暗香,暗香见状忙转身,跟着桃夭离开了。
千忆和无心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得直犯嘀咕:夫人?谁的夫人?难道认错了?
夏君寒冷着一张脸,道:“你们俩究竟怎么回事?”
他们俩再次对视一眼,谁也不好说什么。
无心道:“大概是我们认错了吧,这姑娘挺像属下以前认识的一姑娘……”
“心上人?”夏君寒又是冷声问道。
“嗯,心上人!”无心连连点头。
“可惜,已经是别人的夫人了!”千忆轻轻叹气。
但是他和无心仿佛已经达成了共识,一定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宿在客栈,这也是整个花城唯一一家开张营业的客栈,由于是大年初一,来的客人极少,他们三人在楼下吃饭,倒是恨冷清。
“掌柜的,你们这花魂苑是什么地方?”无心见那掌柜的在算账,便问道。
那掌柜的忙抬头,道:“一听就知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花魂苑在我们这那可是名气大得很,大约半年了,宛丘公子和桃夭夫人带着几个家丁办的,是个药铺也是个花园。”
“那这宛丘公子和桃夭夫人是什么来头?”无心又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听说这宛丘公子啊,那可是绝色美男啊,是清幽居的老板,那清幽居里的姑娘个个都是美人,但是,那些美人大部分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这宛丘公子倒也真是奇人,愣是把一青楼改成了文人们舞文弄墨的地方了。”那掌柜的说得神采飞扬。
不用说啊,宛丘自然是当日燕国王宫里那自称是桃夭相公的少年啊!
“那桃夭夫人呢?”千忆追问道。
“桃夭夫人和蓝沬姑娘总是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出门都会蒙着面纱的,没见过相貌的,倒是他们铺子里那个叫暗香的丫头,漂亮得很,我们料想啊,那桃夭夫人和蓝沬姑娘必定也是美若天仙的,桃夭夫人对人很温柔,是铺子里最厉害的大夫,一般治不好的病她都能治好,而且穷人治病她分文不取,只要送盆花来就行了!”那掌柜的说得神情激昂。
“我们在外地倒是听过花魂苑,却不想原来这么稀奇!”无心说道。
那掌柜的继续笑了笑,道:“对了,今晚西子湖畔会有花城四大青楼的表演,镜月楼是压轴好戏,也必然有表演,你们可以去看下,很漂亮的!”
“多谢掌柜的的了!”千忆道。
“不客气!”掌柜的说着继续低头算他的账目去了。
夏君寒脸色极其难看,道:“你们俩何时这么多事了?”
“爷,晚上没事咱们也去看看嘛!你看,我们追人追到这里也太辛苦了,本来还在府里好好过个春节呢,结果,连年夜饭都没吃上……”无心说得极其委屈。
“那晚上就去看看吧!”夏君寒的语调没一丝感情。
千忆看着夏君寒面无表情的脸,很是为难,他想去证实一下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王妃,他那时候亲眼看着王爷那一剑刺了进去,是很难存活了,就算王妃活着,估计也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担忧!
入夜,西子湖畔,露天舞台边上早已围了很多的百姓。
舞台四周都挂满了花灯,花灯还不住的转动着,将舞台渲染得五颜六色。而舞台中央上空更是挂着美丽的花灯,叫人一见就感觉惊奇。舞台的后方,是幕后工作者,有抱琵琶的,有弹古筝的,还有一些古怪的乐器,这些自然都是宛丘弄出来的,她用记忆中的模样弄成了初级敲打乐器之类的东西,用起来配合好了还是挺不错的,众人便也听了她的。
主持这歌舞表演的是个很能说的婆婆,据说是这花城中最有名的媒婆孟婆婆。
那孟婆婆口才极好,在她绘声绘色的感染能力下,平淡无奇的舞蹈都变得有些滋味了。
柔柔的古筝曲传了开来,四位美人儿徐徐上场,各着一色是衣裳,婀娜多姿,众人不禁看呆了,见那四种颜色晃动,美得竟是在仙境般。
她从后台看着这美丽的舞蹈,不禁露出了微笑,而此时,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夏君寒。她有些迟疑的站到后方,不让他发现。
她想起夭夭昨夜归来的不正常反应,难道是因为夏君寒来了吗?
她顿时和清幽居的女子们打了个招呼,自己便回了花魂苑。
桃夭依然呆在房间,她已经一天没有说话,也一天没有出过房门了。而她和桃夭的房间和现代的一样,中间只有一道敞开的门,她从自己房间进去,然后直接去了桃夭的房间。
桃夭坐在那窗前看着夜色发呆,脸上的表情冷漠而孤单,让她一时有些不忍。
“夭夭。”宛丘轻轻唤道。
桃夭有些呆呆的回头看向宛丘,勉强给了她一个笑容,道:“宛儿你回来啦!”
“你……”她突然不想问了,她怕伤了桃夭。
“怎么了宛儿?”桃夭说道。
“没事,不早了,睡觉吧你!小心熊猫眼!”宛丘说道。
桃夭微微笑着,点头。
而那边人群中的夏君寒却遇见了两个人——华云非和华美若。
燕国宫变之后,华美若便回了华国。
千忆和无心跟在夏君寒身后,看见华云非和华美若,他们俩心里反倒有些不痛快。
“夏师兄,这么巧,居然碰见你了!”华美若笑着说道,“我可是听说今天晚上的表演不错,才缠着我三哥带我来看的,你们怎么不在夏国的呢?”
“是吗?”他只是冷淡的答道。
华云非对夏君寒和桃夭之间的事也有些耳闻,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夏君寒却一直没什么成果,他对自己的妹妹也很无奈。
“既然这么巧,不如我们去清幽居坐坐吧!”华云非忙说道。
夏君寒也没有拒绝,一行人便去了清幽居。
清幽居里的设施无一不是新奇的,令人惊讶。
外面虽是黑夜,然清幽居里却明若白昼,据说是宛丘公子接手清幽居的时候,将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连这名字也是后来才改的。
今夜是初一,清幽居一楼大堂里空无一人,见他们进门,倒是从楼上走下一女子,那女子一身紫色衣裳,看上去有三十岁的模样,妆容精致,别有一番风韵。
“几位是第一次来吧!”那女子开口说道,声音很是沉稳,成熟的女子气息。
“玉姐,我,你不认识了呀?”华云非满脸黑线道。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原来是华公子啊,玉禾我还没看出来呢!今日宛丘公子早早回去陪夫人了,没在呢,你这是……”
华云非忙笑了笑,道:“这几位是我朋友,今天偶遇到了,便想请他们来此坐坐!”
女子点头,侧头道:“佩瑶,带这几位贵客去二楼雅间!”
“好的!”伴着声音,从大堂之后跑出来一个俏丽可爱的丫头,来到他们几个人面前,带他们去了二楼。
二楼雅间里的陈设也很别致,很清新,他们几人坐在桌边,千忆和无心守在门外。
华美若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夏君寒,原来过了这么久,她发现她还是忘不了他,现在他的身边似乎也没有了那个女人,是不是就代表自己有机会了呢?
而华云非知道他们的事情,也知道花魂苑里一干人的真实身份,可是他什么也不好说,而他也答应了宛丘,这些事绝对不告诉别人。
门外的千忆和无心呆在一起很是无奈,他们一方面担心桃夭,一方面又不能离开夏君寒,想去问事情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们正无奈的时候,却见蓝沬一步步走了上来,他们很惊奇的眼神看着蓝沬。
蓝沬停住了脚步,也看见了他们,接着,就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在这里?”
“桃夭夫人真的是王妃?”无心喃喃自语道。
蓝沬冷哼一声,道:“你们王爷都忘记姐姐了,凭什么要姐姐从一而终呢?”
“蓝沬姑娘,这件事……”千忆想解释却被蓝沬冷冷的打断,她道:“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我知道是姐姐的选择,所以你们最好不要来打扰姐姐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
她说着便往三楼走去,没多一会抱着一盆花下来,华云非此时正好开门出来,看见蓝沬,关了门忙道:“蓝沬姑娘,你怎么来了?”
“公子让我来搬这盆花,华公子你也在这里啊!”蓝沬和他说话的时候又是一种语调。
华云非接过她手中的花道:“我帮你搬回去吧!”
“谢谢!”蓝沬说着便和华云非看也没看千忆和无心就直接离开了。
千忆和无心再次对视,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
紧接着,听着里面一阵声响,千忆和无心一惊,转身推门而进。
只见桌上的茶壶甩在地上,华美若站在夏君寒面前,一脸的不可置否看着夏君寒,夏君寒则是冷道:“华美若,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君寒,我……你在说什么啊!”华美若哀伤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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