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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于是在这料峭春夜,我与流音匆匆一别,各奔南北。
流音身上只有一把剑,我比他富裕得多,不但有两把剑,一匹马,还有一个男人。师姐曾说过,“当你有一匹马,一把剑,和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可以豪迈地闯荡江湖了。”可是我想,眼下我虽然具备了以上几个条件,却必然不能获得以上那种生活,真是遗憾非常。
星夜赶路,我骑着小黑,带着摇光,一路上十分辛苦。这是因为摇光身受重伤,失去了端坐的能力,很容易就被从马背上颠簸下去。我试图将他绑在小黑身上,奈何小黑在山间撒欢数日,习惯了自由,对此十分抗拒。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将他绑在了我身上。将到郧县时,我停下马,从包袱里找出一件深色的衣服胡乱穿在摇光身上,勉强遮住他身上的道袍。
这时已经很晚,或者说很早,因为已将近寅时。郧县夜市将休,街上只寥寥数人,我打马直奔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果见街中一座挂着婵娟红纱灯的精致宅院群,花门顶上悬着一块匾:莺莺馆。
云母轩窗,丝竹笙管,朱楼落羽闻莺莺。
夜幕沉沉,莺莺馆却是灯火通明。
望进去可见花灯点点,阁楼相依,园林如染,门前还罗列着半条街的等候接人的细马香车。
我看清方位,绕过街头,来到莺莺馆的背街。寻一个偏僻处,将摇光背在身上,翻墙跳了进去。
落脚处是一个园子的西南角。落地时匆匆环视,见园中烟柳如丝,芍药盈阶。中间通着两进长廊,长廊檐上隔不远便依次缀了花灯。朱色廊柱赤色灯,两旁繁花似锦,一派精艳细腻。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青楼,只觉所谓软红香土,十丈红尘,果然令人神魂颠倒。
但我不能颠倒,因为我身边还有一个不扶着就要倒的伤者,我若颠倒,他一定就此倒地不起。
趁着四下无人,我将摇光的手臂扛在肩上,勉强拖着他走,直沉得肩膀发酸。
走到园子左侧第一间屋子,轻轻推开一线门缝,见锦帐低垂红烛高烧,脚步顿时有些犹豫。虽然流音口出狂言,说每一间的姑娘都是他的熟人,但是人家在做生意,前去打扰总是不好的。
走到第二间屋子,推开环视,我立刻带摇光进去。
这件屋子里并没有人。
我将摇光放到床上,先检查他胸前伤口,见血流得更多,顿时有些着急。此刻他的脸色简直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整个人烫得像块烤熟的山芋。
救人要紧。
我立刻动手脱去他的外衣,卷成一团扔在脚边,再脱里衣的时候却遇到些困难。鲜血浸透衣服已久,此时凝结,里衣牢牢粘住了肌肤。我只能小心再小心地一点点揭开,终于把他上半身扒光了……伤口狰狞,我打了个哆嗦,仿佛能感觉到有多疼。
将整瓶的金疮药倒在上面,被血冲开,就再倒。然后弯腰伏身,用从干净衣服上撕下的布条为他裹伤。费力地抬起他沉重的身子,手臂他背后绕过,将布条一圈一圈地缠绕裹紧。侧耳抵近他的胸口,能听到极微弱的心跳,仿佛每一跳都是最后一跳,令人悬着心。
我叹了口气,正要起身,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呼。
回过头去,见一身着茜红衫子的窈窕佳人后退一步,掩口惊望着我们,身子都有些摇晃。
我十分不好意思,连忙解释,“姑娘莫慌,姑娘可认识流音?百里流音?”
姑娘一顿,没有立即说话。
我有些忐忑,难道流音说他熟人遍青楼,只是在吹牛?
姑娘放下手,轻轻拍着胸口,娇声道:“吓死奴家了。我还以为,哪来的大胆女子竟在这里偷汉子。哎呦,衣服都扒光了呀,”走近些一看,杏眼睁圆,“这是……累着,晕过去了?”
我强自镇定,摇头道:“就算是偷汉子也该扒光下半身,哪有扒光上半身的道理。这人是受伤了,不得已才借姑娘的地方一用,实在唐突,还望姑娘海涵。”
心中却十分矛盾。
倘若熟人遍青楼之说,真是流音扯谎,那我见到他时必要将他揍上一顿。可如今证明不是,流音果真熟人遍青楼,我却更想抓住他揍上一顿……人啊,真是复杂的动物,我寂寞地想。
佳人弯眉一笑,“既是流音叫你来的,那还有什么好说?姑娘需要什么,我自可以为你置办。”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男装,心虚求问:“姑娘,难道你~~你能看出我是女儿身?”
佳人又是一掩口,娇俏一笑,“你叫我烟霞便可。烟霞识人无数,难道还辨不出男女?”
我羞愧地低头,十分挫败地道:“哦,你叫我藏玉就行了。我现在不需要什么,等一下,流音大概就要来了。我不会治伤,还要他来才行。”
烟霞便道:“那你不要出去。我去提些热水来,兴许能用上。”
我点头道:“真是多谢了。”
她嫣然一笑,倩步出门去。
烟霞提了壶热水来,我道谢,拧了帕子,为摇光擦脸。
泥泞血污一经擦去,荧荧烛光下,摇光面色清白如玉。
烟霞也拧了帕子给我,微笑道:“姑娘家,脸脏兮兮怪可怜的,也擦擦吧。”
我“哦”一声,接过帕子,抹了抹脸。
门突然被推开,我猛地抬头看去,见到流音一步迈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他先皱眉问我,“你没事吧?”
我愣愣地摇头,看到烟霞在一旁微笑,心想他们见面,我要不要回避呀?我若回避,要不要带上摇光一起呀?可是摇光眼下的身体素质,好像根本没有回避的必要……
然后就听到流音对烟霞一个拱手,“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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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音道:“看到师娘给我留的记号,多谢师娘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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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哦,我都忘记给流音留话,不然他一间间找岂不是很浪费时间?我羞愧不已。
流音道:“我先去看看伤者。”
烟霞师娘点头,“救人要紧。”
我呆呆地跟在流音身后,走到床前,看他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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