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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便是天明了。
合瑾因着昨夜失眠到午夜,直至日上三竿才迷瞪瞪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素月捉着一只鸽子在自己面前晃着,满脸那是笑意盈盈:“公主您醒啦?拾贝昨儿夜里回来的,怕扰了公主清梦就没把信拿给您,这不一大早我便急急送过来了。”
合瑾微皱眉,似在回想:“信?什么信?”
“同以往一样,用花签簪着,细细一看还是那人的字迹。”素月笑着解释。
合瑾一听,这信筏许是原来那公主一直收着的,为了不露出破绽故意扫了一眼素月道:“你现在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怎的还会偷看本宫的信?”
素月听这话虽是有怪罪的意味,不过公主唇边仍是挂着一丝浅笑,不由得扬了声线福了福身:“奴婢不敢。”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合瑾笑骂道:“还不快去打水伺候我洗脸?这一脸的油污再挂在脸上,中午的菜都不用费油烧了!”
素月忍住不笑,应声出去打水了。门口站着的锦画见素月带着笑意出来,也笑道:“到底是公主最爱的信筏,每每收到公主都是这么的开心。”
素月听了,却是止住了笑意,若有所思一会便嘱咐锦画道:“这件事万万不能到处去喧闹,公主本来是清白行事,可是若落到别有居心的人眼里,那就有了兴风作浪的资本了。”
前几日的事一闹,锦画倒是又多长了几个心眼,听话道:“奴婢全都懂的。”
素月这才赞许一笑道:“行了,快下去收拾着,公主要洗漱了。”
且说合瑾自从梦中醒来,心就一直郁郁结,众人皆知她半月多前在华清池跌了一跤大病一场,却不知此后的乐昌公主早已不是昨日之人。虽然对前世之事记得模糊不清,但也正是如此,仿佛自己的存在对于昨日,对于现在都是怪异的存在。
合瑾捏着手中的信筏,不禁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怪了。”合瑾将信筏拿在手里揉捏时,突地衣袖染上了些许樱粉色:“这寄信之人倒是儒雅万分,竟然外面裹着姜花。不过……此人不选雍容牡丹,也不选高洁梅兰,偏偏选这不经意的姜花,有趣有趣。”
连连赞了两声,合瑾慢慢撕开了信筏,只见上面端正恭敬的小楷书写着一首熟悉的词:大梦初醒已千年,凌乱罗衫,料峭风寒,放眼难觅旧衣冠,亦真亦幻,如梦如烟,看朱成碧心迷乱,莫问生前。
一行一行喃喃读下,最后合瑾仿佛轰然雷鸣响在了头顶,怔了半晌间,两行泪竟是迅疾地流淌了下来,复又将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轻笑:“大梦初醒已千年啊,已千年……”
合瑾缓缓抚摸着筏上右下角署着的名:“三湘么?这人究竟和这位乐昌公主有着什么渊源,竟在此时传了这样的信筏过来,不过,怎的这每句词都像是刀一样割在了我的心口……更甚奇怪的是,这词仿佛是前不久才见过一样。”
正在合瑾捏着信,苦思冥想之际,素月步伐凌乱地奔了进来,脸上的神色竟是前所未有的慌张:“公主!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