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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各个无话。食不言,寝不语,各揣心思,吃完了婚后的第一顿早饭。
这里还没撂筷子,就有楼太太身边的贴身赵妈妈走了进来。先行礼道喜:“三爷大喜,三奶奶大喜。”
楼春平笑道:“同喜同喜。”
这边赵妈妈已经拉着霜醉的手道:“都说我们三奶奶美名在外,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瞧这气派,瞧这样貌,真个仙子下凡也不如啊。”
霜醉暗自苦笑。从小就禀承着女子无才是德,因此也就落了个温婉贤淑的美名罢了。可从来这名都是虚的,面子好看,里子一片狼籍,到最后受苦的是自己,不要也罢。
赵妈妈是楼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是楼太太当年的陪嫁丫环,早就嫁了人,如今也是儿孙满堂了,是楼太太身边的第一得用之人。
霜醉自是不敢得罪,任她捏着自己的手腕,看来看去,说去说来,只含笑谦虚着应了,示意晴雪打赏。
赵妈妈连连推辞,到底接了,又转而夸霜醉的这四个陪嫁丫环。霜醉的奶娘林氏也就过来,两个人退到外间说话。霜醉早就看见林妈妈托着锦盒交给了赵妈妈。
赵妈妈自是满面含笑,又说了一会儿话,抱着锦盒走了。
霜醉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知道那里是喜帕,那代表着她的贞洁,代表着她可以被楼家接纳,代表着她从今天开始成为了楼家新妇。
如果可以,哪怕只是早回来那么一天,她也不会为了这么个不可靠的男人,这个不值得依靠的婆家而奉献出她最宝贵的东西。
可是,就晚了那么一天。
天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这便是命。命运让她重生,却无法给她一个全新的起点,她只能站在这个狼籍的,即使再不情愿也得接受的局势之中,为自己以后谋划了。
楼春平上前轻声道:“醉娘,我们走吧,爹娘该等急了。”
霜醉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这气息让她窒息,让她喘不过气来,一挨近他,她就觉得生不如死。手指紧紧的攥着,勉强应了一声“嗯。”
楼春平只当她害羞,竟然主动伸手握住了霜醉的柔荑。霜醉一震,下意识的就想甩开。她真想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待她?三年夫妻,还生了一个女儿,他就这么薄情寡义吗?
可是问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一想到那个软软的女儿,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霜醉就觉得心尖发颤。她闭了闭眼,对自己道: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上一世她连自己都没法保全,还怎么管自己的女儿?这一世么……不要也罢。
楼太太坐在上首,下首是楼大奶奶秦氏、楼二奶奶郑氏,楼老爷却不在。
楼春平拉着霜醉上前行礼,问:“娘,儿子带媳妇来给您敬茶来了,我爹呢?”
楼太太自是恨着老爷实在太不给面子,可也恨儿子不识眼色,非要当着新媳妇的面问起这个话题,当下只是恨恨的瞪了一眼楼春平,摆出笑脸对霜醉道:“杜氏啊,打从今起,你就是楼家的媳妇了……”
霜醉漠然的低头聆训。不复从前新嫁娘的娇羞和忐忑。曾经以为,生是楼家人,死是楼家鬼,谁想,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自是知道楼老爷去了哪里,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来的晚。
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或者应该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楼春平喜新厌旧也不是一蹴而就,那是跟着他爹多少年耳濡目染的结果。
楼老爷不过是个从四品文职,却是一妻三妾,还有不知从哪搜罗来的扬洲瘦马,这会正迷的神魂颠倒,才会连喝媳妇茶都赶不及了。
霜醉自始至终都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静静的不说一句话。从前处心积虑,苦心经营,真心实意,孝顺孝敬的好话都说尽了。难听点说,就是养条狗,总是这么一如既往,它对主人也会有点情份,可是对楼家人来说,那就是白眼狼,说也无益。不如彼此都省省算了。
但楼夫人却只当这个三媳妇是个柔顺的,自己的儿子将来也好拿捏,一时心下大慰,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副上等玉镯送给了霜醉。
霜醉微微一笑,接过来递给身后的晴雪,道:“媳妇谨听婆母教诲。”
这对镯子,还是尽早折换成现银的好,注定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婆婆就会找个借口再把这对镯子要回去。
楼老爷终于姗姗来迟。他是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面白微须,俊眉朗目,着实有几分男人的风姿。只可惜面色青白,眼睛浮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又不知保养的人。
可这人也着实有几分本事,在官场上倒也吃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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