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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推窗看去,楼下已是人山人海。醉仙楼门前停了长长一溜马车。领头是一辆厢车,车身完全不似中华风格,充满异域风情,车身点缀着些花饰,想是安娜公主所乘。后面十几辆则是货车,码着些或皮或木的箱子,箱子大小各异,想是罗刹贡品。每辆马车旁立着几个大胡子罗刹男人,正倚着车喝酒啃面包。车队四周都是些看稀奇的百姓,指着马车和罗刹车夫啧啧称奇。杨云这才知道安娜公主带来的是一个使团。
话说张扬进宫去了,张国柱也不敢怠慢,起身去调兵,只留下杨云一人招待罗刹人。安娜公主似笑非笑地望着杨云,叽里咕噜说了些甚么。杨云正惊讶,尤里骑士翻译道:“你朋友不好,傲慢。你很好,绅士,叫甚么名字?”
杨云也笑道:“公主过奖,我叫杨云。招呼不周,请原谅。”
尤里转译了,公主又叫他翻译道:“谢谢!食物好吃。明朝很好,很大,富有。北京城很大,也,城墙高,城门雄伟,道路宽,人多,商店也很多。明朝,伟大!和罗刹一样。你和你的朋友,甚么人?”
杨云怕说得复杂了尤里翻译不了,便指着张国柱坐过的凳子说:“张国柱,将军。”又指着张扬的凳子:“张扬,皇帝的大臣。”最后指着自己说:“我,商人。”
公主又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尤里翻译道:“商人很好,好客,两个贵族不好,无礼。我的明朝朋友,你是。”
杨云不禁暗暗好笑,张扬出生书香望族,勉强能算是贵族,张国柱这莽汉子,又是甚么贵族了?公主倒是一直笑意吟吟,不住夸赞明朝的好,杨云陪着说笑,自是不在话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张扬进宫见了皇上,将罗刹国公主来访之事面奏了。崇祯大惊,问道:“可是北面的罗刹国?”
张扬答道:“正是。”
“如今人在何处?”
张扬躬身答道:“在城中一酒肆,杨云陪着饮酒。”
崇祯沉吟道:“朕幼时听父皇说起过,他登基的时罗刹曾有使节来贺,后来便断了消息。罗刹是个大国,不小于我大明,既是公主来访,万万不可怠慢。”
张扬这才明白罗刹绝非他口中的狄夷小国,说道:“惩逆将军已带了士兵去警戒了。使团如何接待?请皇上定夺。”
崇祯沉吟道:“你去四夷馆衙门问问,看有没有通罗刹语。礼部派官与主客司的人前去,礼制则按神宗在位时英格兰使团之例,先下榻在四夷馆,朕得空再召见。”
张扬还是头回听说四夷馆这个衙门,寻了个老太监问了路,乘轿去了。这四夷馆说白了就是朝廷设的宾馆,供四邻各国来归附的人居住的地方,后来又加了学习外国文字与语言的学校,是个冷衙门,张扬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不料四夷馆还真有个罗刹人,名叫安德烈。四夷馆少卿召他来见了,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熊样汉子,高鼻鹰眼,络腮胡子,穿了明朝服饰,倒说得一口好汉话。此人本是被流放至西伯利亚一个没落贵族,前几年逃亡到明朝来了,四夷馆不知道他真实身份,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日子过得好不舒坦。
安德烈听闻他国的公主来了,立时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推辞。张扬和少卿连哄带吓,硬架着他去了醉仙楼。张国柱的兵已在门外布防,二人说了几句,礼部右侍郎也来了。张扬带了四夷馆少卿、礼部官员和安德烈上楼进了房,罗刹使团正和杨云相谈甚欢。
安娜公主一行见了安德烈都是面色一沉,瞪着他叽哩哇啦说了些什么,安德烈这个八尺汉子则低着头痛哭流涕。又过了一阵,公主一行似乎又原谅了他,言语变得柔和起来。安娜公主伸出了右手,安德烈躬身走了过去,单膝跪了,握住其手吻了一吻,又忍不住伏地痛哭。张扬等一干官吏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罗刹礼仪真乃匪夷所思。
安德烈稳定了情绪,便向公主等人介绍了张扬与礼部的官员。公主面色一喜,飞快的说了些甚么,安德烈便转身作了个揖说道:“安娜公主是敝国沙皇的女儿。尤里是的旅行家,八年前随欧罗巴船队在大明南面登录,游历了一年。回国后见了沙皇,伟大的沙皇很仰慕大明的富裕和繁华,谴公主带了国书和礼物前来拜见同样伟大的大明国王。”
礼部侍郎躬身对公主说道:“皇上听闻公主来访,龙心甚悦,派了下官前来恭迎公主大驾。请公主大驾随下官前往四夷馆下榻,待礼部择定吉日,备了卤簿仪仗再行召见。”
安娜公主一行听说皇上派了官员来迎,如何能不欢喜,表达了谢意,下了楼来。一行马队早已准备完毕,由张国柱所率士兵护送着往四夷馆浩浩荡荡开去。
杨云现在门外看着车队缓缓而去,忽的,大胡子安德烈又奔回来对他说道:“尊敬的杨云阁下,安娜公主对你今日的招待很满意,差我前来表达谢意。愿意和你交朋友,待使团安定下来再来邀请您去做客。”
杨云笑道:“公主太客气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转告贵公主,杨云也愿意和她交朋友。”
安德烈道这才又追上车队去了。
安娜公主一行到了四夷馆,为其拨了一院十二间房以供使团起居,又派了十乘皇家马车以供出行,再分派了数十名佣人为其服务,每日照例支送酒肉茶面饮食之物。待安顿完了,皇上又下旨,礼部设国宴招待。席间礼部尚书与主客司官吏尽数出席,一时宾主言欢,自是不在话下。
安娜公主却是急着要见崇祯皇帝,递交沙皇国书与礼物。礼部司官却劝公主不要心急,一来吉日还未选定,二来国书还需要翻译润色,待二事皆备,再做朝会,公主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