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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在说什么?昨日出嫁的明明是涟漪,怎么成了安九?安九她方才刚出了门,不是吗?”叶曦神色更是担忧了起来,是不是前日娘亲受了惊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不对,不对……”老夫人望了叶曦一眼,本想说什么,可意识到周围的下人,却是止住了话端。
昨日,她一直在屋子里,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她以为,以涟漪这段时间的用心安排,应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况且,对方的情况,饶是那俺就再过狡猾,只要入了狼窝,便没有逃脱的可能。
可是,一切都好像失了控制。
老夫人敛眉,目光闪了闪,立即道,“走,快,昨日送亲的呢?快,快带我去一趟安九……不,涟漪的夫家。”
老夫人急切的开口,说话之间,已经朝着大门口走去,下人们见老夫人的模样,不知如何是好,皆是齐齐看向叶曦,似乎是等着他来定夺。
叶曦看着老夫人的背影,一双紧皱着的眉峰怎么也舒展不开来,想到今日太子大婚,还有北老王爷寿辰,着实是耽搁不得,可看老夫人的阵仗,怕是不遂了她的意,怕当真是不妥。
叶曦追上老夫人,二人上了马车,马车直接朝着那所谓的夫家驶去,马车上,老夫人神色恍惚着,满眼的不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她却是不愿相信。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才在一个宅院前停下,下了马车,老夫人瞧见宅院外团团围着的官兵,神色微怔,饶是叶曦,面上也露出一丝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
这便是涟漪的夫家么?
想到昨日涟漪成亲,他竟也没有来主持,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可是,那份歉疚也仅仅是在心里停留了一会儿,便消失殆尽,取而代的是一脸平静。
涟漪的婚事,对国公府,没有多大的利益,他又何必如此费心思?
“这……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匆匆的上前,找了一个侍卫问道。
那侍卫见老夫人穿着考究,其中一人认出了老夫人身旁的中年男人便是晋国公叶曦,态度倒是颇为有礼。
“叶国公,你们可快些离开这里吧,这里面,竟是黑山寨的盗匪,呵,他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跑到京都来作乱,天子脚下,可容不得他们放肆,这不,我们大人得了消息,就赶了过来,现在正在里面处理那一群盗匪呢。”那侍卫热络的开口,看到那老夫人的神色变了又变,眼底也是生出一丝疑惑,“叶国公,你们来这里是……”
“没事,我们经过这里,随意看看。”叶曦敛眉道,扶着老夫人,轻声道,“娘,我们快走吧,这里有人在办公,咱们不宜多留,咱们不还要去涟漪的夫家吗?”
“去?呵,去哪儿去?这里……”老夫人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那打开的门扉,里面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势宏大,那马车停在这里,她就已经猜出,这该是那夫家,况且,听这侍卫说道盗匪二字,她已经确定了,就是这个地方无疑。
出事了,定然是出事了!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想到安九,既然安九出现在了国公府,那在这里面的人又是谁?
涟漪……老夫人脑中跳出这两个字,脸色早已经惨白,看着那院子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此时,里面终于是有了动静,一行侍卫,陆续抬着一个个的尸体出来,每一个尸体上,皆是插着十来根利箭,那流出来的鲜血,触目惊醒,甚至将改在尸体上的白布染得通红。
看到这一幕,老夫人的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陆续出来了许多,突然,京兆尹瞧见叶曦,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呵呵的笑道,“叶国公,你来这里做什么?呵,竟是撞见这些晦气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叶曦看着这惨烈的画面,心中也是浮出一丝好奇,禁不住开口问道。
“哎,还不是这些盗匪,竟敢潜伏在京都的地盘儿,这些人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怕是在京都密谋着什么,今天可是太子大婚,北老王爷大寿,这京都的治安,我还不得警醒些么?我带人进了这院子,这些人怕是觉得密谋暴露,竟是疯狂反扑,我便也只有让人……呵,实在是惨烈。”
京兆尹大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帕,擦拭着额上的汗水,那闪烁的眸光,似乎有些心虚。
事实上,他进去之时,一屋子的人,正大睡着,屋子里,弥漫了一室的酒味儿,甚至还有一个女人……想到那女人的惨样,京兆尹眉心禁不住皱了皱。
今日可是个大日子,丁点儿也不能出错,所以,他便趁着这些人还昏睡之际,将屋子里的人一并给解决了。
左右不过是些犯了事盗贼,最终也是逃不过一死!
“是……是吗?”叶曦瞥了一眼那些抬出来被盖着白布的强盗,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异样浮现。
“等等……”
突然,身旁老夫人的声音响起,叶曦和那京兆尹都是一怔,只见老夫人下意识的冲向某处,抓住其中一对抬着担架的侍卫,小心翼翼的掀开那沾满了鲜血的白布。
当那张脸出现在老夫人眼前的时候,老夫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世界都倏然苍白。
那张脸,沾满了鲜血,可是,依稀可以分辨得出那是谁,涟漪……那可不就是叶涟漪么?
“安九……”老夫人咬牙,身体倏然一个踉跄,大大的后退了一步,叶曦听见她的声音,更是觉得奇怪,也是上前,瞧见老夫人所看见的东西之时,整个人也是赫然怔在当场。
什么安九?那女人分明就是涟漪,不是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涟漪为什么会在这个满是强盗的院子里?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死了?死了吗?
无数的疑问在叶曦的脑海里,鲜血好似逆流一般痛苦。
“叶国公,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那京兆尹眸子眯了眯,察觉到二人的异样,上前开口问道,眼底多了几分审视。
“这……”
“没,没什么……”
老夫人正要开口说什么,叶曦赫然打断她的话,更是抓着她的手,看着似是扶着她的模样,实际上,那手上的力道,似乎是在提醒着老夫人清醒。
“京兆尹大人,你可是辛苦了,我们还赶着去看太子大婚,等会儿,咱们再叙。”叶曦扶着老夫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再是自然不过,好似方才所看到的不过是个陌生人一般。
说着,便扶着老夫人一起上了马车,那京兆尹看着二人的背影,再瞥了一眼方才那被掀开了白布的女人,眉心微微皱了起来,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可待那马车走了之后,似是察觉想不出什么,便也作罢。
马车已经走了老远,马车上,先前还面带着笑容的叶曦,此刻的脸早已经沉了下来。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曦看着老夫人,老夫人的不寻常,让他终于有了怀疑,“涟漪为什么会……为什么会和那些盗贼在一起,还……死了?”
那一幕,当真是触目惊心,那身上插着的箭,浑身的鲜血……
“涟漪不是嫁人了吗?娘,你倒是说话啊,这倒是怎么回事?”叶曦更是拔高了语调,要知道,先前若非他反应快,若是让京兆尹知道那女人就是他叶曦的女儿,只怕他国公府也要受到牵连。
老夫人目光闪了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猛然抓住叶曦的手,“曦儿,是安九……这事情定和安九脱不了干系。”
“安九?”叶曦眉心皱得更紧,是了,方才她是听见娘亲口中叫着安九的名字。
老夫人敛眉,这个时候倒也不再隐瞒什么,“这婚事,本就是一个陷阱,涟漪想的办法,她太恨安九了,她想将她推入深渊,安九太过危险,她不能继续留在国公府,所以,我便依了涟漪,可这几日,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些事情就只有涟漪在筹谋,可我却没有想到,安九那般狡猾,手段那般狠辣,涟漪本是要送安九如火坑的计策,却是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你……”叶曦听老夫人说着,一张脸,脸色越发的难看,“哎,涟漪……涟漪怎能如此大意?”
“是她太大意,还是你这大女儿太过危险!”老夫人眸子倏然一凛,抬眼对上叶曦的眼,“现在这安九性子分毫也不像她的母亲,倒像极了当年的沈鸢,这两个女人都有一样的特点,太过危险。”
叶曦身体一怔,看老夫人的神色变了变,“安阳王妃?她……”
提起安阳王妃,叶曦的眼里,隐约有一丝敬畏一闪而过。
当年赤盟的那个能主宰一切的传奇女子,饶是他也没有机会看到过她,以前安阳王府的做女婿的时候,无数下人提起安阳王妃,都是既畏且敬。
是啊,当年能统帅赤盟,那时候的赤盟,可是半壁江湖,那势力,就连皇室都忌惮。
叶曦看着老夫人,想到什么,眉心禁不住皱了皱,似乎以前自己提起安阳王妃,娘亲的脸色都不会好看,以前他没有细细的去追究,此刻细想,却是寻出了些许端倪。
“那安阳王妃和你……有什么渊源?”叶曦终于问出了口。
话落,老夫人的神色果然变了,瞪了叶曦一眼,厉声吼道,“什么渊源?那沈鸢,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还有那安九,她太危险了,我们不能留她在府上,她迟早会将你所拥有的一切全数都夺回去,我当真是太小瞧她了,梅夫人说的不错,她是地狱来的恶魔,是为她娘复仇来的!”
复仇?
这两个字让叶曦身体一怔,眼里神色倏然变了。
想到当年他所做的事情,目光闪了闪,“她能有什么仇复?这个不孝女,难不成当真敢将她的亲爹给杀了?”
“什么仇?你莫不是忘了她娘……”
“娘……”叶曦倏然开口,打断老夫人的话,脸色越发阴沉,“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
不要再提?她也不想提,可是,纵然是不提,又能消弭以前发生的事情么?
老夫人看了叶曦一眼,敛眉道,“总之,那安九留不得,你可明白?”
明白,自然明白!
叶曦眸光微闪,想到什么,眉心皱得更紧,“可是那安九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又不是没有动过杀念,可这安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旁,竟有上等的隐卫,就是那日出现挡住梅夫人的男人,那男人的功夫,饶是我找的杀手,都不敢接近,娘,你说的不错,这安九危险,太过危险了!”
老夫人神色微敛,“可那又如何?越是危险,我们越要快,不然……我们的下场,怕只会和涟漪和她母亲一样……”
老夫人突然想到什么,心中更是一惊,“若安九脱身了,那今日北老王爷大寿,她只怕也是要出现的……”
若是让北老王爷看见安九……老夫人眸光闪了闪,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一双眼彻底的被担忧所弥漫。
叶曦看着老夫人忧愁的面容,老练的眸子,也是微微暗了些,这安九……当真是个棘手的人物,早知道,在当年她娘亲难产之时,也将这个孽种的,也一并给带走了才好!
可惜……他终归还是看在她身体里也流着自己的血脉上,妇人之仁了!
如今倒好,竟怕要搅得国公府天翻地覆了!
而此刻,安九坐着北王府的马车,一路到了北王府外,无暇去顾及今日北王府的喜庆装束,循着曾经走过的道,直接朝着徽音殿的琉璃轩走去,一心想着要快些见到北策,竟是没有留意到,这一路上竟是畅通无阻。
“北策,你给我出来!”
刚进了徽音殿,还没到达琉璃轩,安九就已经按耐不住了,纵然平日里再是镇定,处变不惊,可却是因为今天早上起来看见的这一纸协议而破了功。
此刻,她只想快找到那罪魁祸首,好好的问清楚这协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九进了琉璃轩,正瞧见北策坐在窗前,手中拿着书卷,她瞧见他之时,正好,他也抬起头,那俊美无俦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温润的声音响起……
“你来了。”
那语气,再是平静不过,好似早就料到,这个时候安九会出现一般。
那笑容让安九身体一怔,但仅仅是片刻,便回过神来,大步走上前,将那绸布丢在北策的面前,“北世子,你倒是说说清楚,这劳什子的协议,究竟是怎么回事!”
北策看了一眼安九,目光再缓缓转向被安九丢在面前的协议,嘴角依旧笑意优雅,“上次不是和你达成共识了吗?昨晚,你也摁了手印,你也同意的,不是吗?”
同意?昨晚?
安九扯了扯嘴角,第一次被人坑了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你好意思说昨晚,昨晚我明明喝醉了……”安九说到此,突然想到什么,蹙眉打量着北策,似是在探寻着什么,“昨晚你故意让我醉的?”
北策好看的浓眉一挑,“这何以见得?那酒是你的丫鬟准备的,而喝酒,也是你自己喝的,我可什么也没做。”
安九微怔,想起昨晚的一切,看着这北策此刻那脸上的优雅,更是牙痒痒,这北策,分明就是一个狐狸,一个善于谋算的老狐狸!
安九瞥了一眼地上的协议,上前捡起来,展开在北策的面前,声音平静了许多,“是,就算是我自己喝醉的,那请问北世子,这协议上的内容,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看过,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吗?不过是一晚,就忘了么?”北策的声音依旧优雅平静。
安九斜睨了北策一眼,那眼神,似恨不得将这男人的优雅给撕下来一般,忘了?昨晚的事情,她此刻都有些模糊,他分明就是趁机占了个巨大的便宜,此刻,还俨然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实在是可恨!
安九压制着心中被北策激起郁结,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北世子,我若是记得不错,咱们以前的交易,是你护我免于百里骞的骚扰,而我助你护北王府周全,而你看看这,白字黑字写都是什么?”
安九看着那优雅的字迹,几乎能够想象北策亲自写下这些之时,那眼里的狡猾光芒。
北策目光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与此同时,安九的声音也是继续响起……
“男方北策,女方安九,为保障更好的完成交易内容,需缔结婚约。”安九念着上面的字,“北世子,缔结婚约,什么叫缔结婚约?你可以给我好好的解释解释么?”
安九咬着牙,看北策的眼神,越发的如刀似箭,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给灼穿一般。
北策优雅的眸光微敛,隐约可以看得出,那优雅的眸中,多了一丝笑意,“表面上的意思,你那般聪明,应该明白!”
“聪明?哼,好一个聪明!”安九冷哼一声,“我当真如你所说这般聪明,怎会掉进你的陷阱?北世子,你言下之意,是你更精明么?”
北策见安九似乎真的怒了,抬手缓缓触碰到她的眉心,温润的指腹,轻抚着安九紧皱着的眉峰,好似那手带着魔力一般,安九微怔,随即心情似乎渐渐的平息下来。
“我并非算计你,你在国公府,太危险。”北策的声音缓缓响起。
安九猛地回神,精明如她,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原来他是担心国公府那些人对她不利,所以才……不,不对,不住在国公府,有太多的解决办法,可为何到了北策这里,却是缔结婚约?
安九看着北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北世子,你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人太过高深,让人捉摸不透。
北策缓缓收回手,敛眉道,“我想和你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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