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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音的话,让靖丰帝越发的为难起来,仅仅是片刻,北策便已经到了的大殿之上,第一眼就瞧见了安九,只是,此刻她坐的位置……
北策浓墨的眉峰微皱着,感受到大殿中的诡异气氛,一抬眼,正对上安九那眼里的调皮与诡谲。
那眼神,似在说——躲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么?
那一刹,他好似意识到什么,心中禁不住低咒,这女人……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请罪么?
北策蹙眉,他早该料到的,她的目的是逼他出来,何必当真去做犯险的事?而自己,方才关心则乱,竟白白这般担忧,此刻的北策,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刚松了一口气,靖丰帝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的神色瞬间冷了下去。
“北策,正好你来了,这里有一事,看看你意下如何!”靖丰帝看了北策一眼,心中打着将这事儿推到北策身上的主意,径自继续开口道,“容妃有个心愿,想替夏侯御浅争取安九,你看……”
北策眸子一凛,靖丰帝甚至没有机会将话说完,站在殿上之人,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让所有人都是一怔,甚是连靖丰帝,也是止住了话端。
大殿之上,众人的呼吸都紧了起来,一直以来,北世子温雅从容,而方才那一刹……那凌厉的怒气,是他们的幻觉吗?
饶是安九,心中也是有些诧异,看着殿上站着的白衣男子,眸中若有所思。
同样也是感受到了北策方才那凌人的气势,夏侯音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可也仅仅是一刹,随即脸上又恢复了方才的笑容,悦耳的声音缓缓而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御浅对安九郡主,也是真心一片,左右不过是定了亲事罢了,当年太子殿下和安九郡主,不也是有婚约的么?可后来,一纸退婚书,也就了了,臣妾倒是觉得,还没成亲,可都算不得数呢!”
算不得数么?
那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可这个时候,玉皇后,淑妃,元妃等人,也都不说什么,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这夏侯音,这些时日在皇宫里,也算是风光够了,能有个人打压打压,倒也不错,再说了,她们姐弟,甚至连康宁都没有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
元妃想着这些,眼底的幸灾乐祸,更是浓了几分。
倒是北似娴,端庄的面容之上,却有一丝异色,瞥了一眼北策,敛眉道,“容妃妹妹此话欠妥,安九郡主和策儿,他们是两情相悦,这不是棒打鸳鸯么?”
“娴妃姐姐,臣妾不过是想要给御浅争取一个机会,至于这结果,臣妾不也没有强求么?”夏侯音不紧不慢的开口,倒是说得北似娴没了应对之策。
瞧见北似娴那闪烁的目光,夏侯音嘴角浅笑,“就当今天是臣妾的生辰,以此博一个乐子,若是安九郡主和北世子二人是老天注定的姻缘,那谁又差得动呢?皇上,你说是不是?”
“呵……呵呵……”靖丰帝锐利的眸子眯了眯,夏侯音这样说,倒是给了他一个好台阶,他顺着下了又何妨?
浓墨的眉峰微挑,“如此,那朕就准了!”
一来圆了方才满足容妃愿望的承诺,二来……靖丰帝敛眉,这安九和北策的婚事,是怎么来的,在他心里,始终如鲠在喉,今日借此刁难,倒也可以解了他心中的一口气。
话落,北策的眉心更是皱得紧了些,夏侯音瞥了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夏侯御浅,柔声道,“御浅,你还愣着做什么?你的心意,本宫也替你表明了,现在要争取,要看你的本事了啊!”
所有人都看向夏侯御浅,只见那温文尔雅的男子起身走到殿前,康宁公主百里雨姗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不只是她,就连百里骞握着酒杯的手也是紧了紧,那阴鸷的眸中,瞬息万变。
“世子,得罪了。”夏侯御浅走到北策身旁,拱了拱手,虽是笑容满面,可暗藏着的汹涌,却是澎湃汹涌。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的气氛越发诡异起来,有人担心,有人愤怒,有人看着好戏,可有人却在方才的一怒之后,整个人便归于平静,犹如一潭湖水,寂静无波。
北策这反应,再次让众人愣了愣,竟是分不清楚,方才北世子身上的那凌人的气势是幻觉,还是眼前这平静是幻觉。
这有人抢人都抢到面前来了,他竟是丝毫也无动于衷么?
这无动于衷,是不在意安九,还是他心里胸有成竹,丝毫也不将夏侯御浅这个敌手放在眼里?
众人猜测之间,北策的目光终于缓缓的停留在了夏侯御浅的身上,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恐怕要让夏侯公子失望了。”
不仅仅是夏侯御浅,在场的旁人也都是一怔,失望?
看来,这北世子果然是胸有成竹啊!
夏侯音眼底划过一抹不悦,敛眉道,“还没较个高下,哪里说得上失望?等到尘埃落定,到底是谁失望,才能确定,不是吗?”
“是啊,到底是谁失望,还有未可知!”
夏侯音的话刚落,安九的声音赫然响起,一直沉默着的她,突然的开口,让人皆是一愣,齐齐看向安九,只见她嘴角微扬,似是十分享受这被人争抢的滋味儿。
不是两情相悦么?看这模样,似乎有些不对啊!
可北策对上安九的眼,瞧见她眼中闪烁着的幽光,心中却是了然,这个女人,她是在向自己挑衅么?
这些时日,那晚发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那日在徽音殿温泉内的事情,也是时时在他的心中纠缠,可他挣扎逃避了这么久,始终还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呵呵,既然安九郡主都这样说了,那咱们就想个法子,看看谁更有福气一些。”夏侯音嘴角的弧度更是大了些,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不如……”
“不用费心了!”
夏侯音还没有说完,北策的声音就赫然响起,掷地有声,话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径自走向安九,在安九的座前停下,夏侯音看在眼里,好看的眉峰微微皱了起来,可北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安九的身上……
他干什么?
几乎每一个人的心里,都生出了这个疑问,可这个北世子,似乎谁也猜不透。
只见他朝安九伸出手,那清亮的声音,似无奈,又似宠溺,“如此,你可满意了?”
这个女人以身犯险,比他现身,他出来了,方才,又那般挑衅,想要刺激自己,现在,也已经如她所愿,这女人……他没有想到,他竟是栽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中!
这话中的意思,怕只有安九能明白,安九好看的眉峰一挑,优雅的起身,倒也好不扭捏,将手放在北策的大掌之内,眼底似笑非笑,“只要世子愿意,世子可以让我更满意!”
这个男人,都已经是她的丈夫,这些时日,却是躲得连人影也不见,若非自己这般设计,恐怕,他还不会出来吧!
可既然出来了,那么,有些东西,也该要去想通了,精明如他,自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北策挑眉,眼底的宠溺更浓,二人视线交汇,眼波流转,这好似属于二人之间的秘密暗语,却是看得许多人都不是滋味儿。
百里骞锐利的目光落在那交握着的手上,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似乎还嫌不够,不着痕迹的夺过侍者手中的酒杯,一杯杯的倒着,那眼底的嫉妒,竟是没有丝毫掩饰。
“太子殿下……”北柔轻声开口,拉了拉百里骞的衣袖,想要阻止,可是,百里骞手一扬,那力道便将她给推开,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无奈的看着百里骞,指甲深深的掐如皮肉,似乎这能借着身体的痛,才能掩饰心中的疼痛。
夏侯御浅看着两人,眉心也是微皱,目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夏侯音,只见她的嘴角虽微微的杨着,可那眼神中,他却是看出了些微嫉妒。
心中一怔,难怪她今天如此费尽心思的撮合自己和安九,原来是为了他么?
北王府的世子北策?!
眼底一抹异色一闪而过,而此刻,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北策拉着安九的手,二人重新回到了大殿之上。
“北策,你这是干什么?”靖丰帝看了一眼北策和安九,那老练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凝聚。
北策抬眼,朝着靖丰帝行了个礼,丝毫也不再避讳,朗声道,“皇上,今日北策进宫,就是为了和安九的婚事,臣想向皇上禀报一声,臣已拟定了日子,准备迎娶安九过府。”
那晚虽然他和安九已经天地为证,结为夫妻,可这个大婚,他欠安九的,如何也不能马虎了!
既然这么多人惦记着他的妻子,那么,他就早些娶她过门,好打消了那些人的念头,至于自己身上的毒……北策握着安九的手紧了紧,目光柔柔的落在安九的身上,瞧见她脸上的笑容,心中对自己,更禁不住多了几分自嘲。
世人都说他北策精明睿智,有擎天架海之才,可是,竟是在这件事上,自己蒙蔽了自己这么久,钻在牛角尖里,无法自拔。
若是她嫌弃自己,那一晚,又怎么会和自己私定终生?
想到此,北策的嘴角禁不住扬起一抹苦笑,既然安九不在意,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怔,北策……打算迎娶安九过府?
静得可以听见人呼吸声的大殿之上,砰地一声,清脆而诡异,再看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百里骞的桌前,竟是洒了一桌的酒,那冷峻的脸上,更是阴沉无比。
“不,不行!”百里骞首先开口,明显有些醉意,似乎借着酒意,他也没了什么顾忌,赫然起身,厉声喝道,“不行,你不能迎娶安九过门?”
玉皇后原本正幸灾乐祸夏侯音的算计失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怒声呵斥道,“太子,你说什么醉话,你给我好好坐着!”
不能迎娶安九?这北策和安九是订了亲的未婚夫妻,迎娶安九也是迟早的事情,太子的心中,就算是放不下安九,那也得看着忍着,都已经教训过他无数遍,他依旧这般沉不住气,实在是可气!
大殿之上的其他人,神色也都变了变,百里骞却是不依,“醉话?本太子说的是实话,这大殿之上,可不止本太子一人不想看到她们成亲吧!”
百里骞轻笑一声,父皇就不用说了,这婚虽是他赐的,可他生性多疑,对安九,始终有些芥蒂,现在还多了一个夏侯姐弟,哼,夏侯御浅也想娶安九么?
他那卑贱的身份,倒也配么?
安九最该嫁的人是他百里骞,从来都是他百里骞!
“你……”玉皇后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一颗心更是提了起来,瞥了一眼北柔,冷声道,“太子妃,太子喝醉了,你先带他离开!”
北柔正在无措之间,听到玉皇后的吩咐,反应过来,立即起身上前,“太子……”
“你……还有你……”百里骞抬手指着北柔,那恨恨的眼神,凝聚了太多的不甘,若非这个女人,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堂堂一个太子,生生被北王府那老女人无形中胁迫着,甚至连争取安九的机会也没有。
北柔的脸倏地绿了,玉皇后见势不对,心中暗忖,这北柔当真是没用,连自己的丈夫也奈何不了么?
再继续放任太子这样下去,今天就不是他们看人家笑话,而是要被人看了笑话去了。
玉皇后大步上前,左手抓着百里骞的手腕儿,“走,母后亲自送你回太子府!”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说的对,你又何必苛责?”
玉皇后拉着百里骞正要走,夏侯音的声音响起,那嘴角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诡异,目光缓缓的落在百里骞的身上,继续道,“早就听说太子殿下是个性情中人,男儿血性,他说的话,必然是发自肺腑,皇上,北世子打算迎娶安九郡主过门,可也得过了今日才行啊!”
那安九,虽有几分姿色,却谈不上天姿国色,却能引得这几个男人,都为她如此,实在是有些本事。
还好,她一直都没有小瞧她的打算,夏侯音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那交握着的手,眸光微敛,越发来了兴致。
迎娶安九过门么?
有些事情,可并非那么容易呢!
靖丰帝老练的眸子微眯着,“北世子,今日是容妃的生辰,你就圆她一个愿望吧!”
北策嘴角浅浅勾起一抹轻笑,那眼底似有不屑隐现,“今日臣进宫,不是为容妃娘娘贺寿的!”
简洁明了,言下之意,再是明白不过,容妃娘娘的生辰,关他何事?
当下,夏侯音攥着绣帕的手倏然紧了紧,随即,那脸上多了一抹受伤的神情,“皇上,既然如此,那这个愿望,也就算了吧。”
美人伤心,我见犹怜。
靖丰帝心中不舍,想要再说什么,北策却是先一步开口,“多谢容妃娘娘体恤大度,不打扰皇上为容妃娘娘庆生,北策和安九,先行离开!”
说罢,二人朝着靖丰帝行了个礼,在众人愣然的视线之中,大步走出了大殿,那两抹身影,消失了许久,众人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北策强硬将安九带走,这是丝毫也没有给容妃的面子啊!
百里骞怅然若失,一甩衣袖,也是离开了大殿,夏侯御浅看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目光再不着痕迹的瞥了坐在靖丰帝身旁的夏侯音一眼,瞧见她眸中闪烁的幽光,心中若有所思,片刻,似明白了什么,嘴角隐隐勾起一抹轻笑。
众人本是等着看安九和北策的婚事被插足,可眼下……呵,似乎是夏侯音自己找不痛快了。
而此刻,出了大殿的二人,一路不语,安九的手一直被北策握在手中,任凭北策拉着她走着,终于,走到一处,北策却是倏然停住了脚步。
安九瞧见他微皱的眉峰,不以为意的挑眉,“世子消失这么久,不会还要责怪我吧?”
这分明是他避而不见在先,那也怪不得她动脑子,想办法了不是?
北策身形微怔,要出口的责备,却是瞬间被瓦解,看安九的眼神,宠溺中多了一丝无奈,“这皇宫之中,随时都是陷阱深渊,方才我若是不来,当真如了夏侯音的意,可怎么好?”
安九对上那关切的双眸,好似抓住了什么,呵呵一笑,“世子心中分明有我,又怎会不来?再说了,那夏侯音……”
安九脑海中浮现出夏侯音那绝美的身姿,好看的眉峰禁不住皱了皱,“我倒是觉得,夏侯音今日的作为,倒不一定是为了我!”
精明如北策,眸光闪了闪,但随即恢复如常,“总之,你以后没有必要,少进这皇宫。”
“那可不一定,若是世子不时时看着我,万一我什么时候心血来潮,进宫看看娴妃娘娘,那容妃娘娘的琴,当真是动听,偶尔进宫听听,也是不错的,不是吗?”安九似笑非笑,那眸中,丝毫没有掩饰她的心思。
对北策来说,左右自己在掩藏心思,也是毫无难度的都能看清,那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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