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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川阁里的悲剧发生后,三个人也无心再久留,慕云华先告了辞,留下了白苏和天华两个人。在他走之前,白苏很想向他道谢,却又担心是她自己想太多,踟蹰不决之间,男子的背影已经走出去很远。
“我送你回去吧。”慕天华牵起她的手,微微加了力,试图让她安下心来。正是这个细微又贴心的动作戳到了白苏的心坎上,她再也按捺不住,扶在慕天华的肩头不住啜泣,“爹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所知道这一点半点根本不够,是我害了他——是我——是我害死了那个人——”
慕天华一阵心疼,眉间微蹙了起来,将她揉在怀里,“谁都有无力的时候,就算是妙手圣医也会有失误的时候。苏儿,我陪着你,任何困难我都陪你走过。”他扶正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伸出拇指轻轻抚掉了她的泪痕,“好不好?”
白苏猛地点头,不自觉环上了男子的后背,慕天华紧咬着牙关,忍着背部的疼痛,心里只有无限的温暖。如果说第一次见到白苏让他对这个机灵聪颖的女孩有了些许好感,那么那次白苏被白老爷惩戒后却依旧坚持学医的态度,才是让他完全倾心于她的原因。她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他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陪着她走下去,支持她走下去,在他心里已经成了必须履行的责任,和他自己的前途同等重要。
这边,慕云华一个人缓缓走在长街上,他就像是一个百毒不侵的人,周遭的热闹和嘈杂完全被他屏蔽在耳外。墨色的长衣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却也恰到好处地突出了他的孑然。从小到大,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人缓缓走在路上,从不留意周围的人事。家里的长辈们都不喜欢他,因为他话不多,长辈们就认定他是个阴沉不好相处的孩子。只有慕天华愿意和他分享一切事,愿意和他并肩散步,和他交心深聊。他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家人里面第一个见到白苏的人。因为他的兄长就是这样,有了任何喜事他都会第一时刻毫不保留地和他分享。
慕云华懒散地舒了舒手臂,半眯起眼睛望向远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想着,总算有人去照顾他那个心思纯简的大哥了。
白苏回到家中的时候,白璟还在正堂给人看病。他一抬眼就看到了白苏,他立刻下意识的去寻找另一个人,却没看到慕天华的身影。
“爹,我回来了。”白苏勉强挂着笑容,心思却还沉浸在刚才的痛苦中。
白璟并没有笑迎,他只是平淡地应道,“好,你先进屋去吧,晚些时候我去找你,有些话要说。”
白苏没有察觉出白璟的不对,她反而眼前一亮地答道,“我也正想和爹说一件事。”
白璟的心咯噔就沉了下来,白苏刚和慕天华从外面逛完回来,若是有事也一定是跟慕天华有关了。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的,白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想反对慕天华这个人,他也算和他接触过几次,知道慕天华是个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只是,这个小伙子,毕竟姓慕啊。如果戊庸城的这个慕家和皇室没什么关系也就罢了,或是远亲关系也没什么不可,无非就是受受非议罢了。但若是什么不为人知的近亲关系……白老爷就是担心这一点,他觉得必须要早做确定才好。
白苏回到房间的时候,半夏出来迎她,俏丫鬟的脸上还挂着好奇的笑意,“小姐回来啦?”
白苏点了点头,沿着床铺坐了下来,又仰面躺了下去。
半夏见主子十分疲惫,忙蹲了下来给她捶腿,边捶边玩笑道,“小姐,慕公子跟我谁比较体贴?”
白苏立刻蹬了一下小腿,对着半夏嗔道,“你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嘴巴这么讨人嫌了,再胡说我撵你。”不过,她还是被半夏的这么一句玩笑给逗笑了。
见主子一进门后阴沉的脸色不见了,半夏开心起来,也来了劲儿,“小姐,慕公子人怎么样?今天有没有给你买你最爱吃的那家桂花糕?”
“还桂花糕呢,连白糖糕都没有。”白苏也就着这个话题,故作嫌弃地嗔怪起了慕天华。其实在吃东西这方面,她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了,喜欢甜口的,喜欢路边各种摊上的小味道。今天在品川阁,虽然三个人聊得不错,但多少还是压抑。她觉得以后再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跟慕天华在大街小巷逛一逛。
“小姐晚饭想吃什么,可馋什么了?半夏这就去准备。”
白苏看着半夏单纯热情的样子,心里一阵温暖,“你还是歇着吧,晚上我就和大家一起吃好了,不用为我准备特别的。”
“那半夏先退下了。”半夏作了揖,正要提脚出去,白苏才想起来还有事没问。她叫回了半夏,“今天姐姐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半夏的神色不那么愉快了,她的语气有些沉重,“听木香说,今天下人送进去的饭菜都是几乎原样不动地被送了出来。木香跟大小姐说话,屋子里面也没有动静,老爷有吩咐,木香也不敢进去,只在外头守着,这两天她也瘦了一大圈,别说大小姐了。”
“去给木香带个话,就说我晚些时候会过去。”白苏吩咐着,目光黯淡许多。
半夏领了命,重新作了揖,而后就退了出去。半夏前脚刚走没多久,白璟就后脚跨进了白苏的闺房。
“爹?”白苏吃了一惊,按理说才这么一会儿,父亲应该还在给人瞧病才是,怎么这么快就跟着她过来了。
白璟坐到茶案跟前,白苏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温茶,“爹,你有话要跟我说?这么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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