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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铎、李匡威、朱温请求征剿李克用的表章相继到达长安,朱温更是直言奏道:“李克用蔑视朝廷,屡屡擅自征伐藩镇,其野心路人皆知,终为国之大患。今因其败,臣请率汴、滑、孟三军,与河北三镇共除之,乞朝廷命大臣为统帅。不然,待其休军之后,必会疯狂扫荡云、幽、赵三镇,河北三镇水火之日就在眼前,朝廷不可掉以轻心矣!”
昭宗览表,顿觉事情重大,连忙召集三省、御史台四品以上在朝官员共同商议。朝廷大臣中十有六七都认为天下多事之秋,朝廷方定,不可擅兴征伐,就连杜让能、刘崇望也都不同意兴兵,唯有张浚、孔纬二人竭力坚持出兵讨伐河东。
当初,张浚因杨复恭推举才得以跻身朝堂,后来杨复恭为田令孜排挤,张浚便转附田令孜而对杨复恭落井下石。再后来,杨复恭又被起复重用,自然是深恨张浚。昭宗欲抑制宦官,知道张浚与杨复恭有隙,故而对他越来越倚重。张浚大为得志,常自比为谢安、裴度。李克用甚耻于他的为人,听说张浚为宰相后,竟私对传诏中使说道:“张公喜好虚谈,但却百无一用,而且为人反复,实为小人一个。主上只看名声,错用了他,他日交乱天下,必是此人!”张浚闻听此言后,对李克用一直耿耿于心。此时,张浚一可借朱温及河北之势排挤杨复恭,二可报李克用辱己之仇,自然力主出兵。张浚奏道:“先帝再幸山南,实为沙陀所逼。臣常担心李克用与河朔相表里,而使朝廷不能约制。现今两河籓镇共请讨之,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倘若陛下能将兵柄赋予微臣,臣定不辱使命,短则十天,长则一月,即可平定河东!李克用乃朝廷大患,如今日不除,他日将后悔莫及!”
刘崇望谏阻道:“臣多次出使太原,知李克用甚深。此人虽然恃勇跋扈,但却为人爽直,急公好义,对朝廷更是忠肝义胆。何况,他屡屡有大功于朝廷,朝廷又怎可轻言征伐呢?难道就不怕失了天下人望吗?”
孔纬却道:“张公所言有理,李克用自恃有功,屡屡擅自用兵,近年来,夺潞州、伐邢州、攻云州,致使河北诸镇兵祸连连,生灵涂炭,不但已成国之巨寇,而且其略地称霸,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正如李匡威、赫连铎所言,依李克用凶悍的秉性,他是绝对不会甘于此次兵败的。休兵之后,他必然会起兵复仇,再度攻伐云、燕、赵诸州,大河之北将无有宁日。现在他尚且如此,一旦河北为其所有,朝廷将何以节制于他?因此,不伐李克用,将不足以安天下!”
昭宗闻言,连连点头。
杨复恭见状,大急道:“先朝播迁,虽有籓镇跋扈之过,但究其根本还是因居中之臣措置失当造成的。现今,宗庙尚未安定,不宜更造兵端。”
昭宗又点了点头。
杜让能也道:“李克用有兴复大功,今乘其危而攻之,天下将会怎样看待朝廷呢?再者说,朝廷对藩镇用兵乃是大事,不出师则已,出则必胜。打仗打的是钱,如今,朝廷累经变乱,已是虚弱至极,哪有……”
“杜公所言差矣!”孔纬高声打断了杜让能。
孔纬与杜让能一向交好,是朝廷倚重的两大忠直之臣,杜让能谦恭随和,孔纬刚直性急,二人虽然性格迥异,但却一直相处融洽,从未有过争执。但是,此时孔纬一听杜让能竟帮着杨复恭说话,脸都气红了,厉声说道:“杜公所言,乃一时之体;张公所言,乃万世之利。昨日,臣已仔细核计过用兵、馈运、犒赏所需费用,足可用一、二年,只要陛下决断,此事定当可行!”
杜让能见孔纬已经如此,就不好再言语了。
昭宗近来对杨复恭越来越不满,心中又特别喜爱孔纬这位孔夫子后裔忠正刚直的性格,又见他和张浚信心百倍,同时,他也想借此机会重振朝廷,因而,最终还是同意了出兵。不过,心中总还有些担心,对孔、张二臣说道:“此事就由两位爱卿全权办理吧,你们可一定准备万全了,千万不要让朕蒙羞啊!”
张浚、孔纬大喜。
当日,朝廷颁下诏书:削夺李克用、李罕之等官爵、属籍,以张浚为河东行营都招讨使,京兆尹孙揆为副使兼潞州昭义节度使,以镇国节度使、华州刺史韩建为都虞候兼供军粮料使,以朱温为南面招讨使,王镕为东面招讨使,李匡威为北面招讨使,赫连铎为北面招讨副使。张浚又奏请以给事中牛徽为行营判官,昭宗准奏。
牛徽为牛僧儒之孙,素来知兵,一听说此事,不但不喜,心中反觉不安,对其妻说道:“圣上以丧乱之余,欲为英武之举,其志虽大,但却不是时机。如此横挑强寇,恐怕会失去诸侯之心,我担心,圣上颠沛播迁的日子恐怕又不远了!”竟以体衰多病为由固辞,张浚倒也没有太过勉强,而是大集王师,准备出师。恰在此时,潞州突然传来消息:潞州发生变乱了!
张浚大是惊异,连忙派人打探究竟。不久,他就接到了回报,这才弄清了原委:原来,李克修死后,李克用让李克恭接替他为昭义节度使。潞人怀念李克修之俭朴仁爱,又因他无罪受辱而暴卒,军民本就对李克用有所不满,但李克恭却不但不加体恤,反而一改李克修安民以宽仁的政略,一到任就滥施酷政,对士民百姓大肆盘剥,致使州内民怨沸腾。就在此时,李克用为雪兵败云州之耻,令各镇选拔精壮部伍充实大军,准备继续对河北三镇用兵。潞州有一军,名曰“后院军”,乃昭义军的精锐,李克恭接命后,便在其中精选了五百骁勇之士,准备献给李克用。“后院军”使安居受割舍不下,心中大为不满;军士们也大多不愿离开潞州,大都心有怨气。李克恭却不管不顾,竟执意令裨校李元审、冯霸率部护送这五百勇士前往太原。行至铜堤县,冯霸率三千护送兵士突然叛乱,将县令戴劳谦杀死后,就率军南行,准备去洛阳投靠张全义。李克用闻讯,急令李元审率兵追赶。李元审追至沁水,正中冯霸埋伏,李元审兵败受伤,率败军逃回了潞州,寄居在孔目吏刘元崇的府中养伤。
李克用攻取邢、洺、磁三州后,一直对孟迁信重有加,此时竟以孟迁为军城都虞候,孟迁属下也都为李克用所用。安居受等人原本为孟方立部将,此时见孟迁受李克用重用,不免担心他对当初召晋兵入潞州之事怀恨,害怕他寻机报复,又见潞州军民对李克恭怨气冲天,于是,便联络了一些亲信,准备发动叛乱。
李元审回到潞州的傍晚,李克恭前往刘元崇府探望受伤的李元审,安居受趁机率兵将刘崇府包围,一把火就把刘元崇府第烧成了灰烬,李克恭、李元审、刘元崇全家皆被活活烧死,潞州军民闻听李克恭已死,尽皆欢呼雀跃,并推举安居受为潞州留后。
安居受占据潞州后,一面遣使致书于朱温,请求援助;一面遣人前往沁水召回冯霸。不想,冯霸却不服安居受,不但不受其命,还扬言要攻取潞州。安居受大惧,只好逃出了潞州,欲往长安投奔朝廷。不想,行至长子,就被村民杀死了,并将其首级送给了冯霸。冯霸大喜,遂引军占据了潞州,自称留后,也遣使向朱温求援。
李克恭的死讯传至长安后,满朝文武尽皆纳额庆贺,就连一些原本不同意征伐李克用的大臣,也都认为李克用天意当亡了。张浚更是欣喜不已,并决定趁此良机,急速发兵。不久,张浚即率诸军五十二都及邠、宁、鄜、夏联军近十万人马由京师出发北上了。
这是昭宗即位以来的朝廷第一次出军征伐,昭宗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更多的却是充满期望,甚至还有些亢奋,特意亲至安喜楼为大军饯行。
席间,张浚屏退左右,悄声对昭宗说道:“臣先除外忧,待凯旋归来,再为陛下清楚内患。”不想,此话却被躲在屏风后的杨复恭听见了。次日,杨复恭亲率左右神策军留守的中尉以上将官于长乐坂为张浚饯行,杨复恭亲为张浚敬酒,张浚推辞道:“不能再喝了,本座已经醉了。”
杨复恭戏道:“相公杖钺专征,何必惺惺作态?”
张浚哈哈大笑,捋着短须说道:“这算什么作态?待平贼凯旋,那时才见作态呢!”
杨复恭看着张浚的狂态,只恨得牙齿发痒,当日就暗地里遣人密往太原,将朝廷攻伐河东的事密报给了李克用。
讨伐李克用的圣旨与潞州求援的书信相继到达大梁,朱温大喜,当即就发布了多道军令:令河阳节度使朱崇节为潞州留后,遣葛从周、黄文靖率千名敢死军护送朱崇节火速进入潞州;令张全义出兵进击泽州,命李镗、李重胤、邓季筠等率军五万帮助张全义,并叮嘱李镗以围城为主,待朝廷大军站稳脚跟,再取泽州;令朱友裕率军五万进驻于晋、绛之间,伺机而动;朱温则亲率十万大军赶赴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