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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叶母悠得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叶父,脑中一个不可思议地念头迅速成形,随即撑着额角摇了摇头,“让我好好缓一缓,如果现在的小绪是严家次子,那为什么……他不回家呢?”
叶父摇摇头十分不解:“这些只是我的猜测,给那个孩子一点时间吧,我想他也感受到了我们的心情,我们彼此都不点破,不就是为了不让彼此伤心难过吗?他在努力做我们的孩子,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那我们的小绪呢?”叶母眼眶微红,“我可不可以希望小绪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嗯,一定会的!”叶父的心情同样很复杂,一方面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另一方面是重生在自己儿子身体里的孤魂,他希望这些都是他们异想天开胡思乱想,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可是事实证明,此时的叶绪甯早就已经不是他们的孩子了,从叶绪甯醒来的那一刻,体内的灵魂就换人了,知子莫若父,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来?即使天方夜谭,但那都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他们以为叶绪甯会离开他们,回到自己的亲身父母身边,几乎已经做好了绝望的准备,可是叶绪甯的表现让他们惊喜,让他们几度怀疑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其实儿子还活着。
直到叶绪甯表现出非同寻常的懂事、成熟、聪慧和稳重,以及得天独厚的绘画功力,他们不得不相信儿子是真的没了,他们唯一庆幸的是叶绪甯还愿意留在他们身边,成为他们最出色的孩子。
☆、第27章:我想你对你坦白
叶绪甯逼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聚精会神地画了一个小时,却始终找不到感觉,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调色盘,起身躺到一边的休息长椅上,他需要好好静一静,稳一稳心神。
闭上眼睛,严煦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清晰地映在脑海里。
叶绪甯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放得开,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他们,可当真正面临时,他却无法心平气和。
古有言“医者不能自医,易者不能自卜。”,神医救得了天下苍生,却惟独没能救回自己,卜卦卜尽天下,却算不清自己的命运,可对他来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都是奢望。
叶绪甯总能安慰唐棠,安慰江淼淼,安慰身边的每一个人,却惟独安慰不了自己。
还记得在法国时,班上一位跟他还算谈得来的女生,对他说起藏在心头的烦心事,那女生还有一个弟弟,但是弟弟的出生并不被期待,父母意外怀孕,本想打掉,却遭到了长辈的反对,于是生了下来。
那名女生得到了父母的宠爱,弟弟却遭到了忽视,她觉得亏欠了弟弟,所以想方设法对弟弟好,起初弟弟并不领情,依旧蜷缩在自己的世界,直到许久之后才慢慢好转。
叶绪甯当时保持了沉默,只听到那个女生笑着跟他说,因为弟弟的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不被期待出生的,一旦做错事情得到父母的批评,那么他心里的负面情绪是翻倍的,他会觉得“我果然是多余的,我不应该出生的”。
莫名想起了这件事情,叶绪甯睁开眼望着斑驳树影,如果做错事情还能得到批评,那是不是代表在父母的心里还有地位?因为在乎才会批评,可他连批评都得不到,至于赞扬,那是奢侈。
他才是那个真正不被期待出生的人,如果不是老一辈的再三劝解,他在肚子时就被扼杀了,所以从小到大他得不到一丝丝的关注,活了二十年,一年到头见到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时候还会想要得到父母的表扬,好不容易见到父母,迫不及待想把作品获奖的消息告诉父母,父母的眼中却只有哥哥,坐下来就是询问哥哥的一切,让他把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叶绪甯觉得只有自己更出色,父母才会看得见他,结果他得到了全校师生的赞扬,依旧见不到父母一面,再长大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隐忍,再垂死挣扎都是徒劳无功,还不顺其自然。
上大学之后,他离开了那个空荡荡的家,搬出去独自居住,除了老一辈会来看望他,就只剩下严煦致空闲时过来看他作画,两人的交流却少得可怜,至于父母,见面的次数更少了。
重生醒来的那一刻,见到喜极而泣的叶父叶母,叶绪甯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亲情。
原来亲情是这样的,可以倾尽所有,只求家人平安无事,明明是一对陌生的父母,他却舍不得告诉他们这个残忍的真相,不忍心看到这样一对疼爱子女的父母悲痛绝望。
他是那个家里多余的人,所以叶绪甯再三告诫自己,哪怕有一天与家人重逢,就算得不到他们一丝丝的悲伤,也能如此安慰自己,多出来的人,没了不是更好吗?
叶绪甯心头苦涩,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的答案,却又不敢去面对,只能逃避,害怕从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丝的惋惜和伤痛,尽管早就知道他们对他这个孩子可有可无,他却仍然心存希望。
朦朦胧胧间,脸上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像似羽毛扫过眼角,温柔而疼惜,叶绪甯轻轻睁开眼,视线格外模煳,眨了眨眼,映出一个熟悉的轮廊,微微一愣,赶紧从长椅上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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