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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纪泽有意推举李鸿章,曾国藩点点头,道:“李鸿章到建昌已经半个月了吧?是时候见见他了。”
早在道光二十五年,李鸿章就投奔曾国藩门下,拜他为师。曾国藩见李鸿章的才干本来就很欣赏的,尤其是他过目不忘的记性,深为曾国藩所赏识。在道光二十七年,李鸿章与郭嵩焘一起中进士,曾国藩将李鸿章、郭嵩焘及同年入翰苑的陈鼐、帅远燡视为丁未年四君子。
这些天,曾国藩已经派人悄悄地到建昌旅馆查看李鸿章的动向。下人回报说,李鸿章一直在旅馆读书练字,并无回安徽的表示。
曾纪泽说情后,曾国藩当天就传令叫李鸿章来军营相见。
李鸿章一进军营,到了大帐,便急趋向前,走到曾国藩身边,行门生叩拜大礼。曾国藩凝然端坐,并不起身。待李鸿章行完礼,才招呼他坐下。六年多不见了,李鸿章在战火中奔波,面色黧黑,腰板却显得比过去在书斋时硬朗多了。
“少荃,这些年来听说你干了不少大事,官也做大了,现在是道员衔,还是按察使衔?”曾国藩充当过多次乡试主考和会试阅卷大臣,门生甚多,但真正经他指教过的受业生,仅李鸿章一人,见了李鸿章,自然有几分亲切,寒暄道。
“恩师取笑了!门生虽蒙圣恩赏加按察使衔,但在您面前,永远只是学生。”李鸿章不以冷落为意,仍对曾国藩谦恭有礼,毕竟他是翰林出身,知书达礼这一块,连曾纪泽都自叹不如。
曾国藩见李鸿章彬彬有礼,心中的不快消失了,三角眼里射出赞许的光芒,仔细询问了李鸿章的近况。
“这几年,学生在家乡东撞西突,前后追随过吕侍郎、福中丞,均茫然无指归;我冷眼观察过许久,无论福中丞,还是何制台,以及和春、张国梁,都不是戡乱之才,朝廷真正的中流砥柱,实只恩师一人,万望恩师收留,学生愿助恩师一臂之力,平定长毛,这也是家父临终时的遗言。”李鸿章说到这,颇为动情。
李鸿章提起父亲李文安,曾国藩是个念旧的人,故人一别,竟然永隔,曾国藩也不再绕弯子,对李鸿章说,“竟然如此,我身边暂缺一个办文书的人,先委屈你帮忙掌书记文案,如何?”
“好!门生正要跟着恩师学习。”李鸿章本来想独立带军,但他将失望藏起,装出一副满心喜悦的样子,对曾国藩说:“家兄曾跟我说过,筠仙有次起草奏折,中有‘屡战屡败’四字。恩师看后,将‘战’‘败’二字互换位置,变为‘屡败屡战’,说位置一换,满篇精神大变。”
李鸿章此时提起这件往事,曾国藩开心地笑了,说:“眼下我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你先拟个初稿,明日一早到军营来。”
“恩师要交代学生何事?”李鸿章赶紧问。
曾国藩便把要严肃湘军军纪之事跟李鸿章说了,“今后湘军最好要号令严明,爱护百姓,不拿老百姓任何东西,这样才能得民心。不过湘军现在多是山野农夫,言词最好能通俗易懂。”
李鸿章点点头,说:“恩师说得对,我这就回去准备!”
临走,李鸿章还从随身布包里拿出一件东西,呈给曾国藩,说:“学生此次远道而来,没带什么贵重礼物,此物还望恩师笑纳!”
曾国藩一看,是翰林院里珍藏的特制棉纸,他微笑着展开,竟是一幅皖省全图。曾国藩拨亮油灯,仔细查看。图上竟然画着安徽全省大的山川和府县界线,都标有名字。图下边还注明图与实地的比例关系。
“恩师,听说你准备围攻安庆,我这里还有几幅安徽分府地图,请过目。”李鸿章又从布包里拿出一卷纸,打开第一张,图上方标明“凤阳府”三字。图上密密麻麻地标着山名、水名、县名、镇名,甚至较大的村庄名、神庙名都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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