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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厂的装卸工在给朱代东装车时,刘炜悄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刻给乡长办公室挂了个电话。
“乡长,我是酒厂的老刘呀,向你汇报个事,现在企业办的朱主任派了辆车来,我正在让厂里的装卸工帮他装酒,对,五百三十四箱全部运走。”刘炜急切的说道。
“你就没问问这些酒是要准备卖还是要另外换个地方存放?”袁平心里一跳,刚才还在说朱代东一无是处,现在马上就将所有的酒全部拉走,看这架势,好像真的是要卖酒似的。但五百多箱酒一次性全部拉走,他朱代东有这个能耐全部销出去么?袁平有些不相信,他心里也有与刘炜一样的想法,朱代东这是在做样子给别人看,但是这样子却做得太过了,你一天往外拉个几十箱上百箱都没事,但一次性就将所有的酒全部拉走,这不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么?
“这我可没问,要不我等会问问?”刘炜小心的问。
“你就算是问,他也不会跟你说,就算是说,也不会说实话!”袁平眉头紧锁,朱代东从酒厂拉酒的事要是传到了乡政府,昨天的传言就会不攻自破,反过来,对自己的影响就会很大。“你刚才说是你厂里的装卸工在帮他装酒?”
“是啊,五百多箱呢,最快也得个把小时。”刘炜不明白袁平为何会问这样的小事,难道是说让自己不派人帮忙装卸?那可就做得太过了。
“那你就帮人帮到底嘛,既然帮朱主任装了车,干脆再派几名装卸工跟在车上,等到了地方再帮他卸车。怎么说,你们酒厂也是归企业办管理,这点小事还用朱主任自己提出来?你这个当厂长就要想到嘛。”袁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到时刘炜只要回来一问那些装卸工,不就知道朱代东拉酒是不是装腔作势?到时再帮他“宣传”一下,朱代东的名声恐怕就会就此毁掉,以后想要再在树木岭立足都难啰。
“这……好,好,就算是朱主任不提出来,这样的事我也应该想到。”刘炜一开始有些为难,但他马上就想到了,袁乡长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朱代东到底将酒拉到何处也。怪不得自己只能当个厂长,而人家却能当乡长,这差距就是不一样啊。
对于刘炜主动提出来派四名装卸工随车一起帮自己卸车,朱代东当然不会有意见。刘炜闪烁的眼神肯定是另有目的,朱代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这人啊,都是有好奇心的,自己卖酒光明正大,就让他好好看看,免得又付出什么谣言。
卡车先到了乡政府,朱代东让人搬了三十四箱酒放到自己办公室。看到整整一卡车的酒运到了乡政府,见到的人都是议论纷纷,昨天不是传言朱代东的酒销不动么?这一车酒怕有好几百箱吧,看来传言始终就是传言,是不可信的。
袁平也注意到了这辆卡车,他是接到刘炜的电话后才开始注意的,看到从那卡车上只搬下来三十几箱酒,袁平脸上不察觉的闪过一丝冷笑。
“乡长,朱代东这是搞什么名堂?”李金在卡车一进乡政府马上就发觉了,看到袁平出现后,也慢悠悠的走到他身旁,恼怒的说。
“不管他管什么名堂,在一个月时间没到之前,你都只能任他搞!”袁平淡淡的道,说完,也不管那卡车还要去哪里,转身就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金紧紧的跟着袁平的步伐,在后面轻声笑道:“但乡里也不能任他这么胡闹吧,酒没销出去还是小事,要是弄出什么事来,可不好收场了。”
“弄出事来,自有他朱代东去扛,再说了,就算朱代东扛不住,总还有扛得住的人吧?你我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袁平淡淡的道。
“刚才那司机我认识,等晚上我就去问问,到底这些酒被他藏到哪去了!”李金还是不死心。
还没等到晚上,就在下午,袁平几乎是同时接到了刘炜和乡财政所所长徐锐的汇报,其中刘炜是打电话到他的办公室,而徐锐是跑步来的。刘炜告诉袁平,朱代东的酒全部送到了县城的香山山庄,整整五百箱。而徐锐是来汇报关于酒厂的企管费的,就在十分钟前,朱代东已经将今年酒厂的企管费一万元整分文不少的交到了财政所。
如果袁平只听到一个消息,他还有可能会推想,朱代东是不是故弄玄虚,或是贷款缴费。但是两边这一对应,他敢肯定,树木岭酒已经全部销完,除了朱代东办公室的那几十箱酒外。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说好了这批酒归朱代东全权处理,现在只要朱代东这一万元交到了财政所,那几十箱酒就是属于朱代东个人的了。
“乡长,就是这么个事,你看我是不是先回去?”徐税看着袁平脸色变化莫测,时而黑时而青,哪还不知道此时乡长的心情极度不爽,这才小心翼翼的问。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戴着副眼镜,白净的脸皮让人觉得这是个很斯文的人,事实上,人的性格与外貌很多时候都是成反比的。在袁平面前,徐锐肯定是只乖乖兔,可要是回到财政所他那一亩三地上,那可就是个杀伐决断之人。
“好,你先回去吧。”袁平挥了挥手,此时他也需要一个人来静一静。
原本他是断定朱代东是不可能把这批酒销掉的,这才借着党委会的名义,给朱代东上了道紧箍咒,让他变相立了道军令状。朱代东是陈树立提上来的人,如果他的事情没办好,陈树立脸上也会无光。到时袁平不但可以让陈树立难受,而且还能顺手将企业办主任这个位子拿到手。
可现在事情却完全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发展,从星期五刘炜将包装、酒瓶、酒标全部更换完毕,到今天他把五百箱送到香山山庄,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天时间,这还包括了昨天的星期天一天。
朱代东随便到县城走一趟,五百箱酒就被人家一次性买走,可笑自己还在处心积虑的威逼对方立什么军令状,信手拈来就能完成的一件事,有必要搞得这么隆重么?还是自己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朱代东漂漂亮亮的把事情办完了,这不异于重重的打了自己一记耳光。
而且还是当着全乡干部打的!谁让当初这件事搞得沸沸扬扬,全乡皆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