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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这天的夜里,左少卿姐妹俩兴高采烈地逛商场时,程云发和赵明贵正坐在饭馆里喝闷酒。
程云发的情绪低落到极点。下午被叶公瑾重重地训斥了一顿,让他在心灰意冷之外,还多出一股愤怒,是无以排解的愤怒。
酒这个东西,是个放大镜。不管你心里是喜悦还是愤怒,都能被这个东西,放大十倍甚至百倍。程云发此时,正是这种情况。
赵明贵坐在他的对面,心里很无奈。下班时,程云发约他出去喝酒,他本不想去。但一到程云发的眼神,就知道这位老兄已经到了癫狂的边缘。到底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真不想他这样下去。心里想着,或许还能帮他排解一下,就来了。
“老赵,”程云发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舌头也不是很好使了,“你说我这个人怎么样?是个无事生非的人吗?是个一事无成的人吗?是不是对党国忠心耿耿?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兄弟,这些我都知道。”赵明贵无奈地说。
“是吧?卖命也卖得可以吧?怎么样?到头来怎么样?屁大的事,就把你训个狗血喷头,一无是处。卖了命还要被人骂!我是哪年的?我比他进入军统只晚两年,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中校。我四四年就是中校了,到现在还是中校,就没人想着咱们。别的处,科组长这一级的,都升到上校了。你老兄也还是个中校是不是?”
这个话,倒是说到赵明贵的心里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职务上不去,咱没办法。”程云发继续说着,“上面空不出位子来。***,军衔也上不去呀,军衔上不去,薪水也上不去呀。叫咱们这个日子怎么过?”
赵明贵笑了笑,“老程,你也算可以了,多少还有外快。我可是干瞪眼呀。”
“那什么,这个不说了。”程云发还不算糊涂,绕过去了。“你就说处里的这些工作,卖命的是咱们,出了错也是咱们。他怎么不说他自己。那个,那个左少,还用问吗?就是一个共党,处理掉不就完了吗?干吗还要留着。还指着她给你办大案,行吗?那不是做梦吗?”
“老程,处长也有处长的想法。”
“得了吧,当我不出来?不就是想保着他的帽子吗?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屁股屎。作风不检点,是他吧?敲诈勒索,是他吧?当初他当副处长的时候,全处上下谁理他,也就是咱们兄弟给他面子。这个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
赵明贵的心里不安起来,话讲到这个份上就不合适了。有些事人人都知道,但只能放在心里,是不能往嘴上放的,即使是至交也不行。程云发这样信口开河,即使自己不说,***一定有人会说的。别眼前就他们两个人,一定会有人说的,这是官场上颠扑不破的经验。
赵明贵拍拍程云发的胳膊,说:“兄弟,太晚了。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赵明贵和程云发碰了最后一杯,喝了酒走了。是非之地,是非之人,都要远离。这是至理明言。有些人,说过的话,是翻脸就不认的。
果然,第二天上班时,赵明贵在走廊里遇到程云发。
程云发哈哈笑着说:“老赵,我这人,喝了一点酒就忘事。昨晚上,我都跟你说了什么?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吧?”
赵明贵拍拍他的胳膊,“咱俩就是聊了一会儿天,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上午九点半,二处召开工作会,说了几件事。
头一件是对保护国防部公文一案的总结。何俊杰主说。他哈哈地笑着,不断地说:“开会前,处长还在跟我说,这件事,各组都是尽了最大的力,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公文保住了,傅怀真也保住了,还捕获多名共党分子,成绩很明显。处长一再让我转告各位,今后还要发扬成绩,还要继续努力。”
第二件事,就说到了侯连海。这件事就让左少卿有点苦恼。
她淡淡地说:“这个侯连海让我们很为难。他天南海北到处跑,神秘莫测。我派的人,都跟不上他。有时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踪迹,等我们的人赶过去,他又离开了。总之,一点效果也没有。我想问一句,还要跟下去吗?”
这个时候,叶公瑾的脸色就有一点严峻,“左少,这项工作不是处里安排的,这是局长的意思。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跟下去。人手不够,就加人,需要什么器材,你就提出来。资金、车辆,我会保证你。但不能放松。”
左少卿盯着他的眼睛,只得点点头,说:“好,我们继续。”
第三件事,说到最近对公文案中捕获的共党分子的审讯。赵明贵汇报,没有取得成果。头一个说的,就是张雅兰。
赵明贵说:“着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富家小姐,却是个钢筋铁骨。现在也不敢再打了,再打就活不成了。”
这个时候,不知深浅的程云发就多了一句嘴,“她就是个共党分子,死了就死了。”
程云发还想说下去。却听见叶公瑾冷冷地说了一句,“云发,她是不是共党,无庸提醒。”一句话,就把程云发给憋了回去。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不提它,它一定不会出来。可你一不留神把这个事说出来,这事***还就真成了事,并且一定是麻烦事。一个侯连海,一个张雅兰,在此后的几天里,都悄悄地发作起来。
二处工作会结束之后,程云发又是憋了一肚子气,铁青着脸回到办公室。
右少卿在会上已经出苗头,知道程云发近日失宠,又见他一脸的怒气,就不肯再到他的办公室里呆着,而是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她坐在窗前,就见姐姐办公室里的动静。
从她的办公室里,隐约能见姐姐办公室里挂着一张地图,平时都用一道布帘遮着。此时却已经拉开。她见姐姐正站在地图前,向叶公瑾解说着什么。她明白了,那个地图上一定有东西。她心里就转起了主意。
她知道姐姐每天派出许多人在外面执行勤务。这些人都派到什么地方?监视的是什么人?姐姐最关注的是什么人?她很想弄清楚这些问题。
几分钟后,她见姐姐拉上布帘,并从窗前消失。她迅速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半,然后回到桌旁坐下。她果然见姐姐跟在叶公瑾的后面,从她的门前走过去。
她想,办公室里还有人吗?管他呢,先再说。她出了办公室,直接去了姐姐的办公室。她一推开门,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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