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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珠缓缓的走过来,她一身衣衫清润,乌亮发丝斜钗玉钗,就算是在这般炎热的夏天,却也是透出了冰雪幽凉的味道。
对于这个九公主,贺兰月憎恶之余,却又觉得有一股子莫名的畏惧之情。
她眼观鼻,鼻关心,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轻柔的说道:“九公主,恕我一时失态。”
王珠目光也是落在了贺兰月的身上,贺兰月一身浅绿色衣衫,长袖之上做了绿枝缠纹云路,颈项间缠了一串明珠,柔润生辉。贺兰月今日梳理了双环髻,别了一枚绿玉钗,悄然别了一朵绿艳的牡丹。她脑袋轻轻垂下去时候,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颈项。
王珠忽而笑起来:“姐姐今日用了什么香料,当真是嗅得令人通体舒畅。”
而王珠一语却顿时让贺兰月不觉有些心虚,顿时垂头说道:“不过是那等寻常香料,也没有什么。”
王珠今日却远远比那天要和气得多,和贺兰月一并前去,甚至还轻轻的和贺兰月说话儿。
今日陈后精神似乎好些,脸上薄薄的涂抹了脂粉,因为胭脂的关系,面颊上似乎也添了淡淡的血色,平添了几许艳丽。
陈娇低声下气和陈后说话儿,陈后也慢慢的回答。
陈后看到了王珠,也不觉柔和一笑:“吃了小九送来的几贴药,似乎也舒服了许多。”
王珠叹了口气,漆黑的眼睛里流转一丝痛楚与恼恨,却不觉轻轻的伸出手,慢慢的握住了陈后的手掌。
就在这时候,宫人回禀,却是夏熙帝前来了。
在场的女眷无不起身,纷纷相迎。
等夏熙帝踏入了房间,贺兰月禁不住悄悄的瞧他。
从前贺兰月只是远远的见过夏熙帝,却从来没曾这般近的看到过。
夏熙帝虽人到中年,却保养得极好,仍然是丰神俊朗。他身材仍然极好,不输给年轻男子,而且比之年轻男子,又更多了一分成熟的魅力。
贺兰月脸颊顿时红了红!
她偷偷的瞄着夏熙帝的身材,想着自己若能服侍他,得到他的恩宠,必定也是能让皇后心中泛堵。
就在这个时候,夏熙帝看了贺兰月一眼,只一下,顿时让贺兰月羞涩得低下头去。
她能感觉到夏熙帝眼睛里流转晦暗莫名的光彩,可是分明是关注自己的,想来自己也是引起了夏熙帝的注意力。一想到了这里,贺兰月的虚荣心也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在此时,许嬷嬷送药前来。
贺兰月故作殷切,踏步向前,欲要拿起药碗之际手中药汤却顿时一翻!
“陛下恕罪,我原本是想要服侍皇后娘娘吃药,一时不慎却打翻药汤。只因,只因这药汤实在太烫了。”
贺兰月楚楚可怜的抬起头,一张年轻娇艳的脸颊之上顿时流转泫然欲泣的光彩!
陈娇更赶紧过去,也是替女儿求饶:“月儿也是一番好心,并非刻意得罪皇后娘娘。”
言下之意,倒是皇后有些小气,是皇后的不是了。
夏熙帝不置可否:“你就是贺兰月?”
听到夏熙帝垂询自己姓名,贺兰月更是来了精神。知晓夏熙帝喜爱楚楚美人儿,故而也是娇羞无限:“臣女正是贺兰月。”
陈娇更是说道:“月儿一向仰慕陛下,所以方才一时失态,打翻这药汤。”
夏熙帝沉沉说道:“这牡丹花本是尊贵无比,宫里大概只有皇后才配佩戴,是谁给的颜面,居然戴着这样子的花儿招摇,年纪轻轻,行事却如此轻狂!”
贺兰月下意识抚摸自己鬓间牡丹,却疑惑自己可是听错了?
原本犯下区区小错,陛下顺水推舟,原谅自己,然后进而相处一番。
可他居然如此严厉,居然只为了一朵今天给自己增加艳丽的牡丹花?
贺兰月扬了扬脑袋,触及了夏熙帝眼底的冰冷,顿时打了个寒颤!
“臣女无知,只是一时轻狂,并非,并非刻意冒犯皇后娘娘。”
她软玉哀求,恐怕石头人儿也要动容。
然而夏熙帝似乎并未听到她言语里的真切,反而冷冰冰的说道:“不错,你确实无知轻狂。容你等入宫,是为了哄皇后开心,谁想尔等居然花费心思在涂脂抹粉,梳妆打扮之上,可是对皇后有丝毫关心与留意?我细细看来,你们对皇后居然无半点用心。”
陈后咳嗽两声:“陛下息怒,阿月只是孩子。”
贺兰月受了委屈,眼泪珠子在眼睛里打转,陈后出语解围,她却并不如何感激。
在贺兰月看来,陈后之所以说这样子话儿,不过是为了维持她那贤惠人儿的模样,并非真心实意的。
贺兰月面上虽一片楚楚之姿,却也是慢慢的,缓缓的绞住了自己的手帕子。
为什么?她自负美貌,纵然得不到夏熙帝的宠爱,也绝不应该这样子被呵斥的。
她不过打翻了一碗药,戴了一朵绿意浓浓牡丹,这根本不算什么错处,却是被狠狠呵斥。
陛下应当不怎么喜欢皇后的,否则太子好端端的为什么险些被废掉了?
她偷偷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陈后那有些苍白的脸颊之上,皇后年纪已经不轻了,容颜也已经没那么漂亮。
既然是如此,陛下也不应当宠爱她了。
至于陈后为她求情,贺兰月认为她不过是故作客气,在陛下面前做做样子,故作贤惠而已。
然而无论内心有多少怨毒,贺兰月都只能生生的压在了心底,心口流血,面上却不觉透出了那么一丝苦涩委屈。
夏熙帝黑漆漆的眸子扫向了贺兰月:“瞧她年纪尚轻,就算是不知礼数,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贺兰月闻言顿时一喜,只觉得夏熙帝对自己也是未必没有情意。
然而接下来夏熙帝却极冷漠的说道:“养不教,母之过,陈氏却是不知礼数,未曾好生提点教导女儿。皇后,我原本想为你解忧,想不到却放人为你添堵。陈氏如此不堪,教女无方,褫夺诰命封号——”
一言既出,贺兰月顿时从天堂落到了地狱,咚的瘫软在地。而陈后固然老谋深算,比其女不知沉稳多少,此时此刻,却也是禁不住为之失色!
区区失仪之事,居然就如此阵仗?
这,这又如何可能?
陈娇和贺兰月只觉得荒唐之极,只觉得这样子的事情原本绝不该出现的。
然而夏熙帝的话儿还没说完,更不觉补充道:“择日此事以圣旨送去兖州宣读,并当众教化,让陈氏知晓礼仪,陈家上下更也是引以为戒。”
宣读圣旨?送去兖州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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