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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要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算算,从你上学到给爸看病,这一遭遭一件件花了多少钱你算过没,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咋那没长心呢!”
东北某户农家的院子里,一个二十六七岁年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双手叉着腰,对着一个年轻小伙子指指点点,旁边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是她的老公。
王森的额头被嫂子使劲戳了几下,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嫂子更生气了,啪的把一张小学生作业纸往桌子上一拍,“今天这家我是分定了,凭啥让我们俩累死累活的给你赚钱,让你在外逍遥,爸看病拉了一屁股饥荒,你个当儿子的不还,难道还让我张美丽这外姓人来还?我该你王家的还是欠你王家的!”
“喂,咋说话呢!”王森的大哥听媳妇说着难听话,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悄悄捅了她一下,他媳妇把脸一甩,柳眉倒立,三角眼圆睁,吓得王森他大哥一缩脖子,不敢出声了。
“你看好了,这院房我们分文不要,爸生病住院欠的四十万饥荒你还,妈我们帮你养活,分给爹妈的地我和你哥帮种着,你说行就签个字,不行就土豆搬家滚蛋,这家里不养窝囊废!”
王森低下头,看看嘴唇薄薄,正往外喷火的嫂子,脚在地上磨蹭着,未烧化的纸钱飘到他的脚下,被一点点的碾碎。
“行,不就四十万么,我还。”王森一咬牙,从毕业到现在他还没被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
王森咬破手指,用血在纸上签下名字,撕成两半,“嫂子,今天咱们把话撂在这,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将来若我得势,你要是想从我这占上一分一毫便宜,你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和我叫号是不?”张美丽冷笑一声,伸出手指来戳王森的脑门,王森一下躲过,张美丽讪讪的收回手指,吐了口唾沫,“好,姓王的,今天咱们就把话挑明了,将来我要是腆脸朝要你一分钱,我是王八犊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你小子,一辈子看不着后脑勺的玩意儿(东北方言,指人没有大出息),你要是能有钱,王八盖子都能翻个个!”
“妈,走!”嫂子冲身后的婆婆瞪了一眼,王森的母亲面对两个儿子的战争无能为力,只能抹抹眼泪,满含深意的看了王森一眼,跟在嫂子身后离开了。
冷风吹来,王森热血贲张的脑袋终于凉了下来,拿着那半截作业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父亲从生病住院到去世发丧总共欠了四十多万的外债,这些都要他来还。
时间是一年内。
拿什么还呢?
王森大学毕业没几年,身无长物,所恃的唯有一脑子知识,父亲在世时家里有良田二十亩,种点瓜果土豆拿出去卖,生活尚且可以,可父亲这一病,花光了全部积蓄,又欠下这么多债务。
哥哥十五岁初中毕业就回家当了农民,帮着父亲操持家业,可自从娶了这个嫂子之后,活生生被嫂子管成了气管炎。嫂子性格泼辣,做事说一不二,当家当得那叫一个硬,父亲在世时尚且收敛一些,这下父亲去世了,嫂子立刻做主把债务都推给了王森,自己独占了父母的土地和宅院,只给王森留下了这院子。
王森环视这院房,东家无邻西家无靠,坐北朝南,紧靠屯边,房后便是一座石头SD院篱笆墙外是一个臭水坑,常年不干,不时有人扔进死猫死狗,臭味熏天。
也正是因为这个烂泥坑,原先的房主才会把这院房子卖给王森一家,现在好了,这股臭味只有王森一人独享了。
按照房本上的数据,这院房占地总共是六分,也就是六百平方米(东北采用大亩制,一亩=1000平方米),另外篱笆墙外的臭水坑是八分地,也就是八百平方米。
六分旱田,三分烂泥坑,还有三间瓦房一间仓房外带一个敞篷牲口圈,这就是王森现在拥有的全部家当。
院子里还残留着父亲葬礼时扔下的纸钱纸灰,两道车辙从房檐一直延伸到大门口,从破旧的木头门穿出去,轧上了村村通的水泥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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