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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已经洗了快半个时辰了,可要奴进来服侍?”王夫的声音忽的隔着一扇门传来,一下子就将满屋子的旖旎温情冲得一干二净,也教我心里涌起了一丝不自在。
“不必了,”感觉到停留在肩膀上的手一滞,随即收了回去——我知道姜灼也不如表面上那么无动于衷——连忙扬声制止道,“蓁蓁,你先去前厅用膳,本王随后就到。”
“……是。”门外的人也不纠缠,很干脆地领命离开了。
我悄悄松了口气,却不料哪一个举动挑动了姜灼的神经,只听她冷哼一声,凑近我的耳边幽幽问道:“蓁蓁……是谁?”
受不了那热气拂过耳洞的酥麻,我缩了缩脖子,不明所以地迎着她阴郁的目光:“蓁蓁就是傅公子的名字。”
碍于她的感受,我很识趣地以真实姓名来代替“王夫”两个字。
可是她似乎并不感谢我的体贴,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连嗓音也低沉了不少:“叫的还真是亲热……蓁蓁,呵。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看起来,殿下早就对人家有意了,嗯?”
“不、不是,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想到,上次在花园里随口吟了一遍《诗经》里的句子,附庸风雅一番,竟是教她记住了,还擅自与傅蓁蓁的名字联系到了一起,这可真是太冤枉了。
“误会?误会什么?”她俯视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意味。
“呃……”这口飞醋吃得莫名其妙,却教我无从解释,只能怪自己:念什么诗不好,念那劳什子的《诗经》,念哪一篇不好,偏偏念那篇《桃夭》……千不该万不该,却是娶了个闺名蓁蓁的正君。
也许在我所有的过错里,只有“娶了别人”这一条才是真正令她在意的吧。
“犯了错是不是该受罚,嗯?”指尖轻点着我的脖颈,她曼声问道。
——这是不听解释就将我定罪了么?
罢了,随她高兴吧。
“依卿所见,当如何?”无奈地笑了笑,我仰头等着她的动作。
她挑了挑眉,审视地将我打量了一番,忽然倾身,惩罚般地咬了咬我的耳垂,在我惊呼即将冲出口时,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轻咬持续了一会儿便停下了,她探手试了试水温,眉心一蹙。
我也暗自舒了口气。
若不是洗澡水已然开始变凉了,怕是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来——可是换一个角度来想,这是否也代表她对我的在乎呢?
我从没有想到,看上去冷淡沉稳的姜灼,也会有这样别别扭扭使小性子的时候……意外地有些可爱呢。
没忍住笑意,我反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在她恼羞成怒地看过来时,趁机凑过去,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又轻又快的吻。
她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似乎是没料到我的偷袭,脸颊不可抑制地浮起了淡淡的绯色,自然地展现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在害羞。
我转过脸去偷笑,再回过头时,她已然消失在房里,就像她出现得那样悄无声息。
唔,这算是我在与她的交锋中极为难得的扳回一城吧?
这个念头教我一直到了前厅用餐时都克制不了嘴角的微笑。
“殿下,什么事这么好笑,看把您给乐的,”颜珂打趣地看了看我,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傅蓁蓁,“莫不是娶了亲成了家,太过开心了?”
听她这样一说,傅蓁蓁极快地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羞意一闪而逝,随即立即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笑意微敛,我执着银勺搅了搅清甜软糯的银耳粥,淡淡地摇头:“没什么。”
我怎么好意思告诉他们:我的喜怒哀乐只随着一人变换,我脑海中印着的羞恼娇嗔也只有一人的容颜——那个人却不是我名义上的正君。
见我不愿多说,两人也不再多问,各自沉默着用了饭;除去桌上多了一副碗筷以外,似乎与往常也没什么不同。
但我知道,颜珂并没有对这个皇帝硬塞过来的王夫放松警惕,而傅蓁蓁也从不曾掉以轻心,将自己当作王府的半个主人。
所有人的情绪都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兀自发酵,或是沉淀。
一晃便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按照风俗,我要陪着王夫回一趟傅府,看看他的家人,直到用了午饭才能回来。
不知怎的,因那一日羞窘离开而对我躲闪了三日的姜灼忽然出现在了随行的护卫队伍里,也不管我拼了命地对她使眼色,就是不肯过来。
不得已,我只好趁着众人打点行装忙碌之际,三两步窜了过去,将她拽到马车后面,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这几日都不理我?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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