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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循声转眼一看,开口的一个仪表堂堂的年纪约二十出头的侍卫打扮的男子,此人贸然开口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从服饰品阶来开不过是个低级侍卫,被诸多主子注意竟然没有一丝惶恐,可见是见过世面的人。太后眼神一动,这不是刚刚跟翊纾一起前来慈宁宫拜见的侍卫吗?
“你是谁?”
方锐上前,屈膝拱手,“回太后娘娘,属下东六宫张都尉麾下巡宫侍卫,方锐。”
太后心中暗度:东六宫的侍卫?东六宫的低品阶侍卫怎么就跟翊纾凑到一块去了?方才翊纾前来慈宁宫说要找丽妃,董妃与丽妃素不来往,这又是为了什么?眼前的方锐到底是为谁做事?多年沉浮后宫的太后,直觉事情来得不简单。
不得太后进一步问话,丽妃已经插话,“好你个卑贱小卒,在太后娘娘面前信口开河!太后娘娘,千万不要听这个人胡说,方才西门都尉已派人在寒梨宫翻了个遍,根本没有找到舒氏!”
方锐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略带戏谑道,“听闻西门都尉当下,在西六宫跟汤都尉,开着全武行?”
庄淑妃仿佛又被触动了伤心事,又开始哭天抢地寻死觅活,宫人们又是一阵拉扯,好不容易才平息了。
丽妃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一怔,意识到方锐竟然是为了煽动庄淑妃闹情绪,给自己下了套,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方锐骂道,“方锐你是何居心,竟然罔顾事实包庇舒氏!不顾禁令私自走出冷宫,放火企图杀害其他嫔妃,挟持宫女外逃,件件都是死罪!西门都尉已经派人层层把守寒梨宫,还请太后娘娘定夺!”
面对一阵乱象,太后不想纠缠下去,高声喝止道,“够了!庄淑妃你我也都见识过舒氏的疯症,如若都已经到了杀人放火的地步是断断不能容忍的!”
被太后一喝,庄淑妃止住了泪水,低头默默抽泣。太后轻叹一声,上前拉起庄妃,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这次丽妃确实是做的过火了,哀家也知道你的委屈,但是当下最重要的是把恶徒给找到,让宫里的姐妹都安全,以大局为重,你说对吧?”
太后话已至此,庄淑妃再不甘心也只能点头。太后轻笑,从头上抽出一支鎏金凤尾钗,点缀在凤尾的五色宝石在下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那等光芒仿佛在诉说它本身哪怕在宫中也是少见的精贵之物。太后把凤尾钗放到庄妃手上。庄淑妃妃被太后的举动吓了一跳,“太后娘娘,这、这……”
太后颔首,“这是哀家封后世,先皇送予哀家的五色玲珑凤尾钗。”太后一句话千重浪——封后时皇帝所送之物,是送的不是赐的!这是何等贵重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啊!哪怕真元帝的前皇后,也只有在嫁入皇家的首日,得到过太后这等的赏赐!
这等贵重的赏赐,自然也把庄淑妃给震住了。自己这场戏,本意只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没想到却捡了一个这么大的便宜!庄淑妃有点语无伦次,无措地看着太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太后轻笑,拉住她的手道,“孩子!哀家也老了,这等闪眼的钗子,还是你们年轻人比较合适。庄妃,你从皇帝还未登位就进了王府,那位对你如何,是不用哀家提醒的。趁着年轻,好好打扮一下!你还年轻,没了一个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皇帝现在年轻,宫里皇子也不过两个,无论将来你有了皇子还是公主,都自然是皇帝的掌上明珠。”
说着,太后单手抚摸庄淑妃的脸,“看这花容月貌的脸蛋儿,多讨人喜欢!”
众人闻言连忙连连称是附和着,而被太后这么一说,庄淑妃也害羞的垂下头。
见安抚已经起了效果,太后准备收尾,“此次的事不要担心,哀家答应你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回去换一身鲜亮的衣裳,把钗子戴上,明儿哀家刚好与约了皇上品茶,好好让我们瞧瞧。”
庄淑妃闻言,大喜,立刻跪下谢恩,“多谢太后娘娘垂怜!多谢太后娘娘垂怜!”
太后点头,转而对桐雨说,“桐雨,哀家的杨梅方才好像在树下没敢下来,从前是谁帮忙带下来的?”杨梅是太后最喜欢的波斯猫,浑身雪白、双目如绿宝石一般透亮,平日乖巧粘人,非常讨人喜欢。
桐雨立刻意会,应道,“宫中就数西六宫的冯都尉麾下的汤都尉最善爬树与逗弄猫儿了。”
庄淑妃立刻意会,道,“臣妾这儿也没什么事了,臣妾立刻让人通传汤都尉到太后娘娘那儿把杨梅救下来。”
说罢,庄淑妃在清荷的搀扶下,连忙启程回宫。经过方锐身边时,与他对望了一下,不着痕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安抚完毕,太后对着因为大动干戈才有了这场闹剧的催化剂——丽妃摇了摇头,重重叹气道,“不是一直喊着捉人么?还不领路!”
“是。”丽妃不甘不愿地起身,自己费尽心思要把舒青岚置于死地,结果反而让庄淑妃成了捡大便宜的人,这叫她怎么能甘心呢?宫中女眷,都有一两个月没有见过皇帝了,结果让庄淑妃抢了头彩,一个不小心可能这次就成了对方崛起的契机了。
“除掉一个,没想到来了个更难搞的。”丽妃喃喃道,心中满是不忿。
“怎么了?”
“没、没什么。”丽妃立刻装乖。
“不服气,就做事之前考虑周全!”太后蹙眉,从上次蒲元事件后,她便对这个丽妃不太待见,这次因为她的缘故,还要送出自己封后时得的礼物,说不心痛那是假的!
“是……”丽妃再不甘愿,也只好低眉顺眼,谁知道中途会杀出一个庄妃,还闹出这样的乱子呢?但无论如何,至少能把舒青岚这个碍眼的家伙给铲除掉了,丽妃只好这么安慰自己,虽然此行已经注定自己是得不偿失了。
只可惜,当太后一行人出现在寒梨宫前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大大超出了丽妃的想象。西六宫的冯都尉的人与西门都尉的人扭打成一团,而冯都尉与为西门都尉的副手也正兵戎相向,寒梨宫门前一片刀光剑影。中间偶尔听到冒出几句“西门家的二兔崽子真是长胆子了,竟然敢跑到咱们的地盘去,老子就要在东六宫他好看的!”“给我打,狠狠的打,死了算我冯翼桐的!”
太后一行人不用询问,自然也就明了是怎么回事了,西门都尉派人搜西六宫弄得鸡飞狗跳,负责西六宫的冯都尉本来与东六宫的西门都尉水火不容,这么一来自然激怒了冯都尉。西门家与冯家同时当朝将军世家出身,很不碰巧代代几乎都相斥相争,当初真元帝安排这两个家族的次子分别负责东西六宫,为的也是利用两家的矛盾,防止有人操控后宫安全。
“太后娘娘驾到!全部给住手!”
两边的人听到太后来了,转头一看,太后一脸怒容,立刻收敛,纷纷跪了下来。
“成何体统!”太后上前,站在冯都尉的跟前,冯都尉垂头不语,“放着西六宫的不管,怎么跑到东六宫来闹事了?”
“还不是西门家那小子……”
“够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十岁孩童,被人冒犯了,还得打回去吗?哀家看,你这副心性,还不如回去当个闲散公子算了!”
冯都尉一听,不禁紧张,立刻拱手,“臣该死,臣知罪,还求太后娘娘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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