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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罗诺布子爵被带到亚历山大面前时,他正蹲在坐在一块石头上的索菲娅面前,擦去她脸上的污渍。
索菲娅身上的铠甲被硝烟熏的黑乎乎,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让她可以到处炫耀的华丽漂亮。这时候她伸着双手任由亚历山大用沾了水的布给她擦拭脸和手上留下的一块块的硝烟痕迹,然后时不时的忽然拦住亚历山大的手,向前探出身子微微撅起嘴唇,等到亚历山大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后,她就满足得笑嘻嘻的,然后才让他继续给她擦脸。
格罗诺布子爵就是在这种时候被带过来的,和他一起的还有他那个随从骑士。
子爵的情况不太好,肋骨上的伤势已经开始发作,他的脸上就好像喝了酒似的有些昏红,走起路来脚下也浮飘飘的,而他的眼神则来回飘忽,这让亚历山大一开始还以为这位自始至终都没发挥一点作用的法国贵族刚刚喝多了。
“我是格罗诺布的领主,我希望知道自己是成为了哪一位的俘虏,”子爵尽量让自己站稳些,他的头上流着热汗,因为一阵阵的眩晕,所以当看到索菲娅时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上帝我看到了什么,我一定是得病了,我现在很难受看什么都乱哄哄的,我居然看到了个穿着铠甲的女人。”
子爵说着还转身对身后同样一脸错愕的随从说:“看来我是要去见上帝了,我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富朗索瓦看在我对你还不错的份上,你去一趟格罗诺布,告诉我的侄子现在一切都归他了,让他一定要遵守约定娶我的女儿,不要把她送进女修道院。”
随从其实也正满脸错愕的看着索菲娅,只是子爵的话让他又不住摇摇头,想要安慰一下可怜的大人。
但是看到亚历山大停下手,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他们,被叫做富朗索瓦的随从立刻大声说:“我的大人因为负伤在发烧,我希望您能让他休息,我的大人是格罗诺布子爵,他可以为自己付出足以和他身份相配的赎金。”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已经看出这位子爵情况不对,看着他头上不住冒出的汗水和虚浮脚步,亚历山大确定他是感染了。
在这个时代,感染就意味着死亡。
对一个死掉的子爵他可没兴趣。
“你可以照顾他,不过我希望安排好他之后能和你谈谈。”亚历山大对这些贵族本身没有什么兴趣,虽然知道从俘虏身上赚取一笔赎金是如今通行的发财手段,不过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法国人当下在北方的处境。
和法国人在布鲁依尼谷地发生的战斗完全是个意外,如果严格说起来连遭遇战都不算。
当法国骑兵被迫退出战场时,亚历山大没有让波西米亚人继续追击,或者说他很清楚也不能追击。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黑夜已经完全笼罩了布鲁依尼谷地,除了已经烧成了一堆灰烬的马车,整个车阵附近只有零散的火光不住闪耀,而四周不但谷地远处已经完全看不清楚,甚至连两边隆起的丘陵都已经被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种时候对任何一方来说,发动进攻需要的不是勇气,而是足够多的愚蠢,甚至即便离得很远,波西米亚人都隐约听到了前面因为怕敌人追上来而仓促退去的法国骑兵中,似乎有人因为过于匆忙慌不择路,战马在黑暗中踏入了乱石或是被树枝绊倒,随着凄惨的嘶鸣,法国人慌乱的把同伴救起来,甚至来不及去结果了可怜的坐骑,就急匆匆的继续先前跑去。
这种时候波西米亚人就只是小心的攒在法国人的后面,当他们终于追上远处谷地的坡顶后就停下来,在上面远远目送着法国人向着远处昏暗的谷地深处匆匆逃去。
然后波西米亚人才发出一阵欢呼。
一场意外却收获颇丰的胜利,至少波西米亚人是这么认为的。
而当卡罗再次带着那个安排好了子爵,叫做富朗索瓦的法国人来见亚历山大时,他看到乌利乌正站在亚历山大身边用一支笔在一个下面托着个木支架的书写板上写着什么。
卡罗其实多少有点崇拜乌利乌,虽然乌利乌是个异教徒,可每次看到摩尔人拿着笔写写算算的时候,他都有种仰望的感觉。
至于马希莫,卡罗反而有点搞不清楚该怎么形容那位修道士,因为按照那个人说的话,他应该是位博学多才又虔诚清苦的神职人员,可卡罗却又不止一次的看到马希莫和那个讨厌的埃利奥特一样,先是把农庄里藏的酒喝了个够,然后他就带着农庄里的女人在草垛里钻进钻出。
“大人,我们这场战斗损失了25个人,还有4个佣兵”乌利乌小心的说“波西米亚人那里不知道,不过我们现在还剩下235个阿格里士兵和66个佣兵。”
亚历山大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一次战斗就损失了这么多人,虽然因为是初战难免会出现大量伤亡,但是他却知道实际上他面对的法国人并不多。
看到富朗索瓦,亚历山大示意他到自己面前来,然后问到:“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
年轻随从眼中露出了愤怒和羞辱,他认为面前这个比他年轻得多的那不勒斯人是在故意羞辱他。
富朗索瓦已经从卡罗那里知道了他的敌人都是些什么人,当听说这些衣着杂乱,面目肮脏的士兵居然是群第一次上战场的农夫时,年轻的随从骑士几乎楞在那里。
他甚至有些庆幸格罗诺布因为发烧正在昏睡,否则如果他知道自己居然是被一群初上战场的农夫打败,随从很担心他会经受不住这个刺激。
现在听亚历山大问起,面对胜利者,年轻的法国骑士却不得不用充满羞辱的心情回答:“我们有30个重骑兵和180名步兵,还有子爵大人自己从格罗诺布带来的10几个人。”
说到这,富朗索瓦提高了嗓音,他希望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庄重而又能让他保持起码的尊严。
“虽然我们成为了俘虏,但是格罗诺布子爵大人的家族是法兰西最古老的贵族之一,希望您能尊重子爵和他家族的荣誉,我想合适的仁慈不但丝毫不会有损您的威名,而且会让您得到法国人的尊重。”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能保证对子爵的尊重,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野蛮人了?”亚历山大的看着年轻随从问,见他舔着嘴唇似乎要说什么,亚历山大继续说“我记得在1415年的阿金库尔,英国人曾经做过件很血腥的事情,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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