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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温暖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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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旅游行程是短暂的,通常只会安排一天至一天半的时间,因为虽然草原的空旷与辽阔对初来乍到的人来说是新奇美妙的,平坦无边的草原、白色的蒙古包、成群结队的马匹牛羊、留着长发的蒙古族姑娘和小伙、丰盛诱人的奶食和羊肉、各类浓郁和民族特色表演吸引着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人们前来观赏体验。人们会因为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看到不同的人文奇景而感到满足。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并不熟悉和习惯草原的人来说只能有兴趣体会一次,而不会再连续体会第二次、第三次。因为人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旅游景区有意识地将之编织组合起来的,经过策划而行成的整体安排,在真实的草原生活中,这些内容或者被融入到日常的生产、生活中,或者仅仅局限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才能看到,比如在那达幕大会上,才看能看规模宠大的男儿三艺表演——赛马、摔跤、射箭,再比如在真正的蒙族婚礼上才能看到华丽的新娘头外饰和程序繁琐、内容讲究的婚礼仪式,再比如只有在庄严的成吉思汗祭祀大典上,才能看到成百上千的蒙古族民众一齐扣拜共同的祖先时的壮观场面。而对于一年只来一次内蒙,一次只停留数日的游客来说,很难有机会遇到这些活动的真实写照,更难有机会身临其境,融入其中。要想在短时间内有一些切身体会,就只能依赖草原旅游景点的精心安排。而这些安排,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还是这样,第三天、第四天……第N天都是这样,今年是这样,明天也许会有局部变化,但整体上还是这样,屈屈几日,人们看到的只是一些人为修饰过的美好,并不全是真正的内容。所以,当第二天来临时,如果客人还停留在草原上,事必要看到同前一天一样的东西,新鲜感就随之消失,因好奇而产生的兴奋和冲动就会减退,甚至会产生厌倦,不知道在草原上还能做什么,还能看什么。从而对导游之前的讲解产生些许怀疑。孰不知,真正的草原并不像每一位游客眼中看到的那样完美,它也有它枯躁无味、孤寂沉闷、恶劣可怕,甚至冷酷无情的一面。我个人觉得和那些展现在游客面前的美丽相比,这些对立面反而更能真切的反应出蒙古族人民性格、生活方式、民俗风情的真正成因。是磨难和艰苦造就了蒙古族人民不屈不挠、勇往无前的性格,是草原的沉闷和孤寂创造了意味深远、曲调高亢的蒙古长调,是草原上的风、草原上的水、草原上的飞鸟、草原上的雄鹰为草原呼麦提供了原始的灵感。只有真正体验过这些,才能说对草原,对蒙族古有更加深刻的了解。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有谁会甘愿在草原这种近乎原始的环境下长时间生存呢?有谁有勇气和胆量去对面在宁静之下隐藏的孤独和乏味呢?又有谁能够轻松地应对草原疾风暴雨、漫天黄沙的侵袭呢?除非是迫不得已,或者情之所致,我想没有一个人会愿意接受这些磨难,也许,真正接受过这些磨难并至今还因为这些磨难中收获人生真缔的他乡人中,只有建国初期那些支边来到草原或者曾被蒙古草原收养的孩子们。到今天为止,这些人也许尚在人世,也许已经故去,倘若由这些人来为您讲述草原,讲述蒙古族的故事,那肯定要比任何一个导游所精心编制的言辞更加感人,更加凝重。但这样的机会,对于现在的游客也是很难再有了。也许只能在书本和电影里加以想象了。

下午五点半,陆川和白丽丽在短暂的休息过后,提前十五分钟,将自己的游客带到了表演区,按照旅游点事先安排好的地点集合,等待着观看赛马和摔跤表演。

要说起这两项表演,真实的内容远比人们将看到的要震憾得多。首先,人数要多得多,在那达幕大会上,壮观的奔马比赛是要有好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从数十公里外驾马驰骋,最终到达终点,整个过程漫长而激烈,比的是马和人的体力和耐力。有时就因为一场比赛,会有一些马会累死在半途中,主人虽然心痛,却不会有丝毫的怨气,更不会要求任何赔尝,这就是自然淘汰的法则。而在景点的表演中,路程只有短短的几百米,马匹也只有十几匹,很少用到几十匹,当人们看到马儿起身欲奔的时候,转眼间已然冲过了终点,根本体会不到与马一同飞驰的刺激。就好像在拥挤的市区开车,挂了一档刚起步,车速还没上到20迈就得刹车摘档,走走停停的感觉始终比不上在高速上100迈狂奔数小时那样痛快。再比如摔跤,真正的草原跤手不仅要身着标准的服饰,还要进行一系列严肃的赛前仪式,看看那些战功卓著的勇士们,个个都是身壮如山,力大如牛,圆厚敦实的躯干如熊似虎,一次数十人下场,同场竞技,顿时间尖土飞扬,人头闪动,跤手们两两相对,或者试探,或者进攻,或者防守,或者输或者赢,让你在悬念迭起之中看到最终的结果。赢者还要接受至尊长者送上的祝福,更要以王者的姿态在场中跳起胜者的舞步。这些在旅游景区都很难看到。至少你是很难看到一个像样的蒙古摔跤手,因为如前所述,这里的表演者其实都是歌舞表演队里的男人兼职做的。试想一个跳舞出身的人,身材怎么会像勇士一样魁梧呢?如果你想看到这样的勇士,那也许在四子王旗的格根塔拉草原上才能够找到。但在辉腾稀勒草原上真的很少会见到,除非有勇士来这里作客,顺便下场大秀一下,你才会一饱眼福。

马队正在集结,用的马都是白天客人们骑乘的马,赛马的人也都是旅游点上的工作人员,仅管他们也者是蒙族,但不论从身形还是衣着,已经和中原汉族相差无几了。但是对于久居城市的人们来说,这里依然能够体验到高楼大厦间无法感触到的野性。

太阳已经落山,没有阳光直射的草原,热量很快被风吹走,温度骤然下降,不少人因为低温而裹上了外套或者棉被。但观看比赛的热情却一浪高过一浪。为了取暖,人们密密地站在一起,热切的期盼着表演的开始。在远处,马队已经集结完毕,骑手们平行排成一行,间隔三米有余,只等着终点处马队队长的号令。其他人员开始清场,腾出了三四百米的临时赛道。指挥人员再次告诫大家比赛就要开始,一定要站在指定地点观看,不要靠近赛道。所有人都很听话,老老实实地站在指定地点不动,有的举着相机、DV准备着最后的拍摄,有的三两相拥不断跳动着释放心中的激动,有的众人群中探头张望,凝视着远处的起点。陆川和白丽丽站在团队的左边靠近终点的位置,客人们在看马,而陆川在看客人。这个时候一定要看住客人,任何一个小小的冲动都有可能酿成悲剧。马在奔跑过程中产生的冲力,不比一辆家用轿车40迈时候的力量小,甚至在马狂奔的时候,蹄下飞起的石子,比出膛的子弹还要厉害,射穿汽车的挡风玻璃如同破纸一般轻松。如果在马起跑后有人冲入赛道,那轻者重伤,重者嗝屁,根本不会有轻伤一说。所以陆川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客人。下午已经有人因为骑马而受伤,至今生死未卜,此时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因为一些小小的问题,表演超出预定时间十多分钟还没有开始,人们身上的热量正在一点点地流失,气温越来越低,不少人已经开始难以适应,有一些人干脆放弃,转身回到蒙古包里躲避寒冷。陆川的客人仍然兴致不减,只是大家挤得更近,那些孩子们已经被限制在父母的怀中不能乱跑,一是为了安全,二是为了取暖。陆川也有些着急,为什么还不开呢?再不开始,他也怕自己的客人回包,那样就不好统一管理了。在等待的过程,陆川注意到白丽丽交叉在胸前的双臂互相搂得更近了,她那娇小的肩膀高高地耸起。原来,白丽丽只穿了白天那身簿簿的运动衣,出来看表演没有带一件厚实的外套。原本水嫩的皮肤在冷风中变成干涩紧绷。两脚也开始无规律地交递踏着地面。

“冷了吧,出来怎么不带件外套?”陆川低声问着白丽丽,当着客人,他不好太过张扬,只能微微低着头尽量凑向白丽丽的耳旁轻声低语,陆川1米82的个子,和白丽丽1米6的小个头相比,高低落差还是大了些,再怎么凑,也凑不到她的耳边。白丽丽微微发抖的脸上没有显现出听到陆川问话的反映。陆川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些她的肩膀,这时白丽丽才回头仰望地看着陆川。

“什么事?”白丽丽问到。

“还什么事?我问你,出来怎么不多拿件衣服,现在降温了,晚上比这还要冷,你就穿这个,非得冻坏你不可!”陆川伸手揪了揪白丽丽右臂上的衣服。

“我还有个防雨绸的外套在包里放着,出来没拿,没想到要等这么长时间,这才几点就这么凉了。”白丽丽仰视着陆川觉得头不舒服,于是边说话边把头放平,看着赛道对面,声音发抖地说着。

“防雨绸的能保暖呢?那也是单衣,到晚上穿棉大衣都不暖和。来,把这个穿上!”陆川从身上把他那件厚实的牛仔夹克脱了下来,披到了白丽丽的肩上,身上只留下一件无袖黑色的紧身T恤。

白丽丽从没想过会有男人为自己披衣御寒,这陆川这一举动搞得很是尴尬,她忙脱下牛仔夹克想要还给陆川:“不用不用,陆川,你看你都穿这么少,还把衣服给我,我怎么地也比你多穿一件,你快穿上,别感冒了!”

陆川从又强行把夹克裹在了白丽丽的身上,带着命令式的口吻小声说道:“就你这小身板,再冻下去我看感冒的就是你。让你穿你就穿上,别废话!我这体格早就练出来了,就算是下大雨也不怕。你看这身肉,不比你那小簿皮儿经冻?”陆川弯起了左臂,绷起了他那馒头般大的肌肉。

“哇,你好壮啊!肌肉这么大!”白丽丽吃惊地看着陆川的胳膊,还用手在上面捏了捏。“你把衣服给我了,那你穿什么?你现在不冷,不代表你晚上不冷啊?”白丽丽关心地问道。

“你放心吧,我有我的办法,我得保证冻不着你,肯定也能保证自己不挨冻,衣服给你了你可得给我穿好了,不能再脱了,知道不?!”陆川的这些命令,显然是丝毫不能违抗的,白丽丽只好把衣服严严实实地裹在了身上。

要说这件夹克穿起来真是舒服,上面还带着陆川的温暖的体热,让她感觉很安全,也许是真的不冷了,也许是心里不冷了,总之,裹着陆川的衣服,白丽丽再没有发抖。她用手微微地把衣领揪起,在鼻间闻了闻,上面夹杂着些许烟味和男人重重的汗味儿,这种味道如此亲近,如此迷人,如此神往,让她陶醉,让她欲罢不能。任何女人都有需要男人呵护的本能欲望,想要在男人的臂膀下作一只乖巧的小鸟,更需要自己心怡的男人送来贴心的着怀。初恋的少女对之幻想,恋爱的女人对之习飞憧景,失恋的女人对之渴望,挫折过后的女人对之急盼却不敢奢望。白丽丽经历过幻想,拥有过渴望,怀念过期盼,最后已经习惯于遗忘。而陆川强行将衣服套在她身上,那种本能的拒绝倾刻间被打破。开始她只是下意识地回绝,她已经不习惯男人在她身上做这样的事情,但当她脱下衣服准备还给陆川的时候,心里却万分的后悔,她问自己: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脱下来,这个男人宁肯自己受冻也要把仅有的衣服送给自己,我为什么要拒绝他。他和以往那些只对自己身体感兴趣的男人是皆然不同的,他的关心是真的,他的呵护是实的。我为什么还要拒绝?不!他千万别收回衣服!我需要它,我需要他!陆川,你千万别把衣服收回去,快把它披在我肩上,我真的需要它,我真的需要你!

此时此刻,白丽丽突然不敢抬头正眼去看陆川,她低着头,手里不停地搓揉着陆川的夹克,仿佛是在触摸着他的股肤,夹克粗糙的质地就好像陆川结实的肉体,充满着男人的刚毅和果敢。

“陆川,你冷么?”白丽丽低头,轻声地问着陆川。

陆川此时正着注着远方的马队,听到白丽丽柔声细雨般的声音,低头看着白丽丽,看到她的手正在衣服里慢慢地揉着自己的领角。

“不冷,没事的,你快别担心我了,我看马队快开始了,一会你得站好,后面的人看不见肯定要往前挤,你站不住就拽着我点儿!”

“嗯,知道了,你……你要是冷了就靠近点,靠近了就暖和了!”白丽丽羞怯地说着。

陆川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但他以外人难以查觉的动作慢慢靠向了白丽丽,两个人的胳膊终于贴在了一起,真实的体温就这样在无形的空间开始了传导,陆川暖和了,白丽丽也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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