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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都以红玉马、红樟木以及红丝缎闻名于世。
红丝缎是由洪都特有的赤沙蚕吐的丝纺织而成,颜色鲜艳,朱红赤霞,最适合用来做嫁衣。
因为有红丝缎,所以清水河沿岸的绣坊里,也大多有手艺不错的绣娘专做嫁衣。
慎王妃和世子藏身的那家绣楼,便是整个洪都最大的一间,这里面出来的嫁衣,如果不是名门闺秀,恐怕还穿不到身上。
荣景瑄和谢明泽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赶回城中,用过饭后,两个人又把那身金光闪闪的衣袍换上,往清水河边溜达。
绣楼一般晚上也开门迎客,不过很早便会关门,这个时候去却是有些晚了。
这家名叫锦绣楼的绣坊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算是当之无愧的老字号。
荣景瑄和谢明泽一路招摇过世,最终进了锦绣楼。
说真的,他们越是招摇,越不容易让陈胜之注意。
当时伏击他们的那一百多士兵也不知还在不在洪都城外,他们还是小心一些为上。
荣景瑄跟陈胜之打了那么多年交道,对他的性格可谓了如指掌。他不仅心胸狭窄,还多疑自大,以前逆反的时候时候还懂得压抑,现在恐怕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了。
在郁修德给他消息之后,他只派了一百多兵士便可看出一二。
当然也可能是郁修德给了他荣景瑄带的兵士的实数,更多的,可能他还是不太信任郁修德。
而现在,他们成功把埋伏绕了过去,郁修德这边却再无其他回音。以陈胜之的性格,肯定以为他其实还是站在荣景瑄这边,做得虚虚实实、调虎离山的打算。
以洪都的地理位置,如果是陈胜之肯定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过来,既然是调虎离山,肯定是要把大部队从荣景瑄真正要去的地方调走。
这个地点,就有些不好说了。
所以陈胜之一时间经没有动,他只是在广清、卢鸣两个大营都抽调了部分兵士,想要让他们保护永安。
就算他不通庶务,也不懂治国,但有一点他却十分有把握。
荣景瑄对永安势在必得。
无论他流窜到那里,也无论他怎么努力,他最终的目的,肯定是这座繁华古朴的永安城,还有城中金光琉璃的长信宫。
如果换做是他,他也肯定还想再归故里。
荣景瑄就是因为对陈胜之的排兵路数太过熟悉,才会放手一搏。
也才能理所应当除去郁修德,因为无论他是否活着,陈胜之都不会对荣景瑄产生怀疑。
他只会怀疑郁修德这个人本身是否真心实意。
从埋伏失败到郁修德身死,这么久了陈胜之都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心思实在是一目了然。
他确实不相信郁修德,也不相信荣景瑄就在这里。
洪都的两千守城军每日还是百无聊赖守着城门,根本没有异常的动作。
当初荣景瑄跟谢明泽这样分析的时候,谢明泽先是一愣,随即道:“第一次的时候,你之后做了什么?”
他们两次复生,每一次都是谢明泽先行离去,之后发生的许多事情他一概不知。
他不知道为何荣景瑄性情大变,也不懂他对自己为何动了这样的心思,可他却知道,无论荣景瑄变做如何,他都是自己从小憧憬的陛下。
荣景瑄这样跟谢明泽分析,只是想跟他一块讨论一下陈胜之,顺便也让他不要总是那么担心。
可听了谢明泽的话,他却发现自家的阿泽实在太聪明了,只从他简单的一句话里就想到那么复杂的问题,还直接问了出来。
荣景瑄顿了顿,笑道:“没多久,但我之后还是来了洪都立旗复国,跟他打过几场,算是比较了解他吧。”
谢明泽若有所思点点头:“那这一次,他有什么变化呢?”
这倒是个好问题,荣景瑄认真想想,道:“说实话,他并没有变化,有变化的是我们。”
荣景瑄突然沉默片刻,最终闷声道:“第一次……你替我身死,他一直不知道我还活着,所以等到我立旗而起,他才知道杀错了人,匆匆忙忙做了应对。这一次他直接就知道了我们都还活着,所以他更是谨慎,不想叫百姓知道真相,也不想让我就这样好好活下去。”
所以……陈胜之的应对,他无法根据过去经验来预判。
他避重就轻说了这么半天,果然把谢明泽的思路引了过来。
后来两个人就一直讨论陈胜之的几个惯用的路数,谢明泽到底没有再问前几世的事情。
想到这里,荣景瑄不由松了口气。
谢明泽对他的感情太深,亲情友情爱情样样都有,他懂谢明泽的心意,所以从来不会说前两次自己是如何死的。
因为对比他自己,他会更为了他而难过。
他不想让谢明泽为已经发生过的旧事心痛,他对谢明泽的心意,也同样不会少半分。
被人深深爱着,自己也深深爱着这个人,都叫他觉得满足。
荣景瑄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他和谢明泽,无疑是世间最幸运的人。
哪怕国破家亡,哪怕山河覆灭,荣景瑄一直满怀希望重归长信,也不过是因为有人毫不动摇地坚信他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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