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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当初贾敏生几个孩子的规矩,全家下人赏六个月月钱,阖府上下无不欢天喜地,上来磕头领赏一边说着感激太太、奶奶的话,一边又祝福大奶奶三年抱俩,二奶奶早生贵子,贾敏听了自是一笑,妙玉听了不觉红了脸。
林硕得了嫡子,高兴的很,忙来请教林如海,哥儿取什么名字好。林如海又想贾敏给几个孩子取的名字才好呢,不如让做做祖母的定夺。贾敏听了笑道:“日子终究是子媳将来自己过的,咱们乐得清闲又管那么多干什么?孙儿的名字硕哥儿夫妻两个择了老爷赐下,再录入族谱岂不两全?”林如海听了果然觉好,便如此定下来。
林硕领了命,回去和陈韫商量。他夫妻两个成婚以来,恩爱非常,和睦得很,林硕说得了哥儿,陈韫功劳最大,自然该母亲取名,左右老爷太太将取名之权给了咱们,自然不会再深管,你做母亲的取名又怎么了?陈韫又说大爷是长房之主,长房嫡孙当然该当大爷取名。
夫妻两个推让会子,林硕又说:我的名字当初是母亲定从字,父亲取名,不若咱们也效仿了,由韫儿择从字,我取名如何?再请父亲赐下,一个名字有着许多长辈的祝福,咱们哥儿将来福寿双全有大造化呢。
陈韫听了,也知道这乃是林硕看重自己之意,便不再争执。她知道当初林硕从石字的由来,乃是公婆希望林家男儿如磐石般坚定、宽旷。思忖会子对林硕说:大爷兄弟几个从石字,是公公婆婆对大爷兄弟几个的期盼,依我看,咱们哥儿不若从立字。大爷这一代坚如磐石,心胸宽广,咱们哥儿这一代便顶天立地,不负林家门楣如何?
林硕听了抚掌说好,笑道:果然不负京中第一才女之名,这个意取得好。
陈韫听了红着脸说:人家一心想给哥儿择个好的从字,大爷竟然这样笑人家,要说第一才女,我可不敢掠美,满京城的姑娘,谁又能越过咱们家黛玉妹妹去。
林硕又笑说,玉儿自然是好,我的韫儿也不差什么。两人说笑一阵,复又撂开,林硕专心替哥儿取名。思忖会子,也是有了,笑道这个字好。拿笔写来,递给陈韫,却是力透纸背一个“竧”字。竧乃身体端正之意,作为林家嫡长孙,林硕自然希望自己的长子行得正,立得直。陈韫看了也笑说这个字果然好,于是林硕来到文华堂,禀明父母,哥儿的名字已经择好了。
林如海和贾敏俱富才华,一看便知意思,自是说好。于是由林如海替嫡长孙赐名林竧,录入族谱。
除了等待会试放榜,一家人再无其他忧愁,只展眼一月过去,这日便是林竧满月之日。既是迟迟不放榜,自然是先办林竧的满月宴。前来宾客自然不知凡几。这日陈亦俊也满了三月出来走动。贾敏见她温婉娴静,于前世凤姐泼辣大胆不同,只怕是个勤谨持家不会为丈夫招祸的,也为贾琏高兴。再看她小腹尚且一点不显,只脸颊略微丰盈了一些。
满月宴后,这次会试也放榜了,林硕竟又是高中头名会元。谁不知乡试林硕便是中的头名,这样下去,只怕殿试再中个状元,要超越探花郎父亲呢。因林硕参考,林如海主动提出回避,并没有做此次会试监考。是以林家并不知道为何今年放榜如此迟。
原来景和帝年纪一天天老去,精力越发不复从前。为看和几个皇子相争,他越发倚重林如海,如今林如海占了文臣半壁江山,两个儿子又那样出息,景和帝越发矛盾了。因而,他故意指示礼部,今年放榜迟一些,看看文武百官若是不知林硕高中会元,又有多少人去林家奉承,自己心中好有个底。只便是没有林硕高中会元这事,到林家奉承巴结的人也络绎不绝。
却说林家才办完林竧的满月宴,又听说林硕中了会元,多少人又要前来道贺。林如海夫妻两个思忖会子,皆是推了,一来时常办酒也麻烦,二来殿试在即,不若殿试之后一并庆贺了。前来巴结的众人遗憾一回,复又打起精神,林大爷既能高中会元,名列三甲不在话下,不过迟几日来道贺罢了,不怕没有在睿智侯跟前奉承的机会。
林如海虽然回避了,程昱作为礼部侍郎却是此次的几位考官之一。且京中六部官员,姻亲、老亲、门生、同科等各种关系,皆是联络有亲,程昱从江南回来不久,反倒关系单纯些。因而景和帝点了他监考并阅卷。
要说林硕为何高中会元,没人比程昱更清楚。程昱阅卷,只见头科尚有好几篇锦绣文章,让人判不出高下,第二科便些微有了些差距。直到第三科,林硕脱颖而出,三科下来,自然是林硕榜首。
原来春闱在二月举行,倒春寒往往比冬日还冷些,应考众人关在一个小号里头,身着单衣考试,便是平日文章十分优异,也有春闱时冻得病了,头昏脑胀写不出平日文章的。也有体寒手抖,越到后头,越发控制不住笔锋,字迹不如先前工整的。一般学子头一科,二科还好,考到第三科越发答题不如人意。
而林硕与别个不同,他除了从小练习骑射的根基而外,还因当年警幻意图借景和帝之手除掉林硕,托梦让一僧一道日日在林家外头施咒念诀,祝福林硕发育康健,比其他婴儿好些。林硕还因此超了月,怀胎足十月才出生,让人误会他是贾敏服用天降五子丸得的。
因而林硕打一出生就根骨上佳,比一般人不同。这样春寒料峭着单衫连考三场,不仅拼文章才学,还拼抗寒耐冻的毅力。若是才学相当,自然是体力充沛者胜出,林硕才学体力兼具,在别人第三科体力不支而写不出好文章的时候,林硕发挥和头科不差什么,自然是他名次更佳。
每每春闱,哪一场不是要抬一两个扛不住的举子出来?只是冻病了还好,因为春闱受不住寒气一病没了的也不是没有。阅完卷回来,程昱自然也猜到为何林硕的后两科答题与别个不同。因而还谆谆告诫程炜一番,让他读书而外,别忘了强身健体。
殿试在保和殿举行,因定在三月里头,倒是不像会试那样冷了,且只考策问一科,一天便出来,越发不会因为精力不济而影响答题,林硕的先天优势便不如会试那样大。
但是林硕胸中有真才,接了卷子并没有急着动笔,而是看了题目,在心中起了腹稿,才动笔破题,用馆阁体作答。林硕一笔字得林如海指点,隽逸得很,又兼他胸中有才,洋洋洒洒一片策论下来,立意新颖,目光长远,字迹俊秀,竟是没一点子不好的。
原来林硕年纪虽轻,但是得林如海亲自教养,和其他学子不同。因林如海位高权重,遇到的朝堂难题不知凡几,他每每遇到典型,皆是亲自分析给几个子女听,因而林硕早有一腔的案例在胸中,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其他贡士不同。因而他一篇文章下来,比有些四五十的贡士写得还老练些,实用得很,并非单纯纸上谈兵。
要说这次殿试倒是有几篇极好的文章和林硕各自擅长,不过景和帝略一思忖,心道:虽然殿试三甲各有千秋,但论起会试来,到是林硕比其他几人优一等,这样算来,点他个头名也算公允。因而御笔一挥,点了林硕为状元。虽然他心中暗觉林家权势太过,景和帝到底是为君多年,大气得很,不会在这样的事上打压林家,况且若是把会元点出一甲,只怕反而落个昏君名声,有什么好的?
放榜那日,林硕跨马游街,穿戴了御赐的红花金衣,礼部的仪仗撑着伞仪奏着鼓乐簇拥林硕回家,好生风光。加之林硕年轻俊朗,围观之人无数,多少人说这样良才美质,真真不负幼年时候名气。
那头皇榜刚刚贴出,早有林家候着的管家看了,命小厮急急回家报信。林如海夫妻自然知道林硕必是榜上有名,但是天下饱学之士不知凡几,原以为林硕能中个二甲也是极好的,谁知竟是一甲头名,竟是连中三元。
林如海夫妻自是高兴,黛玉也约了妙玉到陈韫房中道喜。陈韫的高兴自与别个不同,也抱了竧哥儿到文华堂婆婆房中,一处等着林硕回家。家中如何欢天喜地自不用说,全家上下的下人又打赏了三个月月钱,加上竧哥儿出生时赏的,竟是前后脚得了足九个月赏钱。
这次前来道喜,自是各处亲朋戚友都来了,贾母亦是一脸的自豪。只宝玉每次听见去林家都恨不能跟着,独这次却怎么也不愿意来了,口中说着:小时候林哥哥那样俊秀不凡,怎么如今也做了国贼禄蠹之流,真真好清俊男儿一旦沾染了仕途经济,便变得浑浊烂泥一滩。
贾母听了不以为意,探春听了不敢相劝,只元春听了越发担心,还劝说宝玉几句。宝玉口中不言,心中却想:大姐姐在宫中之时,我那样想她,怎生如今回来,反倒见识变短了。
贾敏得知宝玉不来的原由,叹了口气,宝玉原是极聪敏的孩子,不想像性子左成这样,比之前世只怕有过之无不及。贾敏又想一回:若是二哥哥不那么狠逼宝玉上进,母亲和二嫂子有狠护着,走了两个极端,只怕宝玉未必变成这样。二哥哥逼得越狠,宝玉自然越发恨读书上进,母亲越护,宝玉自然越有恃无恐,只怕长此以往,才变成这样。
如今林硕将将二十一岁便中了状元,眼看就要点翰林,还不知道将来有多大的造化。林家二爷又是二名的举子,再过几年自然也怕是进士及第,这林家一门风光无两,打听黛玉的人家越发多了起来。只想到林竧洗三那日贾敏说的话,有些自知之明的尽皆把心思收了起来,今日提的人却不多。
却说琼林宴后,林硕封了翰林院修撰,为陈韫请了六品安人。如今林硕却没得当初林如海越过庶吉士书写圣旨的体面了,景和帝心想:林如海权倾朝野,若是再有个儿子书写圣旨,第一个得知圣意,谁还能抗衡这父子俩?因而林硕不过做些起草诰敕之事。
又说自从林如海回京之后,两淮盐运提上来的一成盐税又逐年减少几分,到如今又回到林如海上任前一般,有些年份还略有不如。这也罢了,去岁的两淮盐运使还死在了任上,因而今年派这样的肥差,还有官员意欲推迟不就的,不过圣命难违,自去接任罢了。
又说江南分守道一职,也是林如海进京之后,新委之人并不胜任。只按林如海往年规矩,年年冬季加固河防,便可保一方百姓平安。却因分守道玩忽职守,麻痹大意,加固河防时偷工减料,因而去岁江南又遭水患。国之粮仓的江南去岁不但不能为国分忧,反而要户部划拨钱粮赈灾,也让景和帝大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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