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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过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像狂欢和庆典,尤其是尘埃落定前的那小半月,所有人都肆意燃烧着青春尚未被磨去的锐气、热情和诗意。
赵雷先生用一把木吉他唱了一座城市,于是我们用年轻去追去寻。奈何适逢九寨沟事故,浩浩荡荡的成都被搁浅。于是我们摇旗呐喊:“如果连流浪都难那不如流放,如果流亡都不行,那我们的青春就此化为灰烬。”很快我们又从揭竿而起的豪情壮志中乖乖放下竿子来,那时我们已经拿到前行青岛的车票。
当我听见绿皮列车钝钝地敲着枕木,沉重每秒一声。我连行李都来不及整顿便整个人趴在窗前,细数从我眼睛里手指边流淌而过的春秋大梦,万马齐喑。铁路沿着丘陵,就好像用格尺画好了似的,一个劲儿地笔直延伸开去,遥远的前方那模模糊糊的绿色杂木林,小得像一团废纸。两条钢轨钝钝地反射着日光,紧挨紧靠地消失在绿色之中。
列车撞击铁轨依旧每秒一声。
青岛有红色屋顶的漂亮楼房,和比青春更葱茏的树木。我们站在塔顶俯瞰整个青岛城,看上去非常渺小的尘世和行车。刚擦亮的天空从清浅的云层间漏下破晓的光,遥想而模糊的青黛远山饱蘸红绯,淅淅沥沥沿着眉目描红。那时候我看见王菲世俗又精致的脸,慵懒的声线如梦呓般呢喃,“我们不傻,我们伟大。”
青岛有翠绿的纤细的田野,浪花层层叠叠地覆盖着高高低低的沉默的岩石,他们驻守着这座清澈的飘满湿咸的城市,苍老而年轻、洁白而鲜活地蔓延着与天际接吻。我们看着无垠的海面,目光一路努力地望去,在最后一寸暖橘色的驳光里。
青岛有络绎不绝的船只和威风凛凛的军舰,有生锈的铁梯和光耀着亘古荣枯的旗帜。把远方看得更远,远到我看见大漠深处回荡着歌谣的孤烟,看见滚滚黄沙间有人只身打马过草原。我们站在不见深渊的高端,却又憧憬着看不见高端的深渊。想着跌落了去是不是可以穿越回旌旗摇曳、交杯换盏的千年以前。
青岛有把我们的身影拉得冗长的落日,有我们举着啤酒、罐粥、方便面,站在甲板上狂欢般升起月亮吞没斜阳的大海,隐没在浩荡夜幕中只有隐约煌煌的星光和看去很远的不真切的灯火。我们俯在甲板的栏杆上,海风吹亮你的黑眼睛扬起我的长头发。我幼稚地跟你说,你看这是我为你打江山你考虑要不要嫁给我。那夜你笑笑地看向我的目光,就像一驳不值的遥想,奢侈又明
青岛有热闹的夜市,铁板上花花绿绿的海鲜衔着浅灰与淡蓝的月光滋滋作响,长长短短的烤串蹭着嘴边草莓味的奶渍再欢笑着在夜色间掷地有声,叫卖的吆喝声和车载CD摊位上持续传出的音乐,混迹着我们招摇过市的脚步声,瑞彩千条般铺在青岛这玻璃般浓郁的夜空。
青岛有我存了很久结果早已无人接听的号码,有夜里一个人走夜路往返时意外接到的电话,有尖叫与欢呼像礼花一样满绽的光华。有散落一地的纸牌和骰子,有宾馆里横七竖八毫不避讳的我们,有用毛巾擦过仍滴水的头发,有劣质吹风机嗡嗡作响在傍晚时此起彼伏的笑声,有熬不完的夜喝不醉的酒,和余光里无尽的沉默的温柔。
我们?我们!
“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我又何尝不懂。只是倘若总是计较患得患失,也不过是在路上迷途,只要我们把热爱奉献给美好的事物,它也终将在我们的眉目中,为我们绽放一朵花,一簇簇或许比那自落来得更温柔。或许是那个时候也太过年少,谁也不曾计较未来会如何艰难。可也正是那个时候懵懵懂懂而青涩,才能把那些苦难都想得分外美好,如同明媚的枝头一朵轻悄悄笑得流光溢彩的桃花。
“沿途不枉为少年,
终有个结局圆满。”
返程那天的天气极好,像棉花糖一样的云彩撕裂丝丝缕缕的甜味儿,我从舱窗看外面兀兀潇潇无法无天漂亮得不可一世的天空,冒着被空乘姐姐美丽的白眼淹没的风险,匆忙取景,“咔嚓——”嘻,勇气余额不足,不敢再开机确认效果。
有点不安,又满心期待。
于是挑出配餐里一颗饱满的圣女果,犒劳自己。
安全着陆以后,映在我们眼底的,是一轮亮得晕染开来,看起来有些晃眼得模糊的太阳。我们浩浩荡荡地聚成一个圈,翻看着各种设备里令人惊叹顿足的照片。当我第好多次扒拉开前仰后合的人群看见自己丑绝人寰的瞬间后,彻底不淡定了。
于是我悲从中来地想起那张飞机上的照片。遗憾的是却模糊成了失焦的废片,我叹息着抬头撞见你明亮的眼睛,纯白的衣角被风吹起来,你清瘦的肩膀上镀着厚厚的殷实的光芒万丈,然后我笑出声音来。
我说,不枉此行。
“我们以后还会一起走吗?”
“嗯?”
“我们,不会走散的对吧。”
“是呀,不会散的。”
青春就此不老。
未来仍旧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