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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到了叔父谢安处时,见王家公子正在屋内做客,谢玄便立在院中等,看着天际洒下的鹅毛大雪,忽而记起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叔父召集众子侄论文义,说话间下起雪来,叔父循循善诱道:“这屋外的大雪像什么?”
兄长谢朗答:“像有人从空中撒盐!”阿姊对着屋外的雪景呆,淡淡地说了句:“还不如说是大风卷起柳絮漫天纷飞来的合适。 ”
那时虽年幼,谢玄也依旧记得叔父为阿姊的才情大加赞赏的样子,只是为何到如今却要让阿姊嫁给王凝之那么平庸至极的人?谢玄心中不解。
谢玄站在屋外,看王徽之、王操之和王献之三人一起拜别谢安,三人看到谢玄站在屋外呆,王徽之走近谢玄,笑着逗他说:“何事让你如此着迷?”
谢玄低头看着足尖说:“无事。”
王徽之大笑说:“快进去吧,别在外面冻僵了。”谢玄点头,实在不忍心告诉王徽之叔父没有将阿姊指给他的事,“嗯。”了一声,也不说送送王家诸子,转身进了屋去。
王操之看着谢玄的样子,问徽之道:“小谢玄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样子?”
徽之答:“看着像是有心事。走吧。”说着,三人一同家去了。
谢玄站在谢玄门口,听见叔父屋中还有客人,只听那客人问:“谢兄以为,王家诸子孰优孰劣?”
谢玄听到叔父在屋中笑道:“依我之见,小的优。”
那名谢玄听声音辨别不出的客人问:“何出此言?”
谢安笑道:“大凡杰出者少言寡语,因为他不多言,所以知道他不凡。”两人大笑间,家奴入内通秉道:“家主,少公子来了。”谢安一愣,说,“让他进来吧。”
谢玄踏进屋子,见到叔父旁边坐着一个身长如玉,衣着简朴却风骨出众的人。心想着从未见过此人,便只满腹狐疑地往屋内走。
见谢玄入内,谢安转过头来对一旁的人说:“此子谢玄,上次兄长来府上时他尚在襁褓之中,还从未见过兄长。”那人也笑。谢安抬头对谢玄说:“谢玄,还不快过来见过百里先生。”
谢玄依言上前,向座上的两位长辈拜道:“先生好,叔父好。”说完,谢安让他落了座。谢玄坐在座位上,满心狐疑道:是哪位百里先生能让叔父如此敬重且又能和叔父如此熟悉?
心想着,坐在座上大惊道:“先生名讳,可是百里卿鹄!”
谢安和百里卿鹄正在喝茶,突然听见此言,谢安转过头有些责备地看着谢玄,百里卿鹄笑着放下茶杯,说:“回小友,正是在下。”谢玄惊讶地从座位上跳下来,走到百里卿鹄面前再次一拜,说:“学生虽年幼,但早已得闻先生名讳,如今得见真人,果然名不虚传!”
百里卿鹄看着面前自称学生的孩子,捋着胡须静待下文。只听谢玄说:“学生自幼便闻先生大名,心底挂念着等长大了一定要去鲁地寻先生踪迹拜先生为师,如今有幸见到先生,还望先生不嫌我驽钝,能收我为徒!”
百里卿鹄看着眼前恭敬的谢玄,坐正了身子,问:“你拜我为师,想学的是什么?”
谢玄站直了身子,直言道:“学生想向先生学习兵法布列!”
百里卿鹄看着他,说:“你确实应该学这个。”
谢安见百里卿鹄肯收谢玄为徒,而谢玄还未领会百里卿鹄的意思,便对谢玄说:“百里先生刚到府上,此时必定疲乏。你让先生去休息,想要拜师,等明日再议。”
谢玄答:“是。”说完退了出去。
走在回廊中想起自己到叔父这儿来的初衷,听着叔父和百里先生在屋中说话,谢玄走了出去,琢磨着晚一些再来向叔父请教为何将阿姊许配给王凝之、以及该如何向百里先生拜师百里先生才肯收自己为徒两件事,一路走出府去。
乘着马车到了乐舞坊,谢玄下了车来,问:“王家诸子可在其中。”
乐舞坊的主人一边迎着谢玄入内一边说:“在的在的!”
王家诸子见谢玄来,笑着拉他入座。谢玄听着其中的歌姬唱着鱼歌之前谱的曲子,扬手有些不耐烦地对乐舞坊主人道:“快让人把这些曲子撤了,回回都听这些,忒腻烦!”
乐舞坊主人知道王家诸子向来凡事都顺着这位谢家少公子的意,便抬手让一众舞姬撤下,跟在谢玄身旁唯唯诺诺地问:“那谢公子要听什么曲子。”
谢玄看见王凝之也在座中,心底有些不痛快,挥舞着衣袖,对乐舞坊主人说:“滚滚滚!哪儿清净哪儿待着去。”
王家诸公子见谢玄情绪有些反常,都看着他。方才还在鼓琴的王徽之也停了下来,看着谢玄。谢玄见众人看他,皱眉道:“都看着我干嘛?该干嘛干嘛去,烦着呢!”环视左右,不见王肃之身影,便问:“幼恭兄怎么没来?”
众人不答,谢玄不屑地冷哼一声,也不在意。气氛一时冷了下来,歌台舞榭上秦筝奏起一曲《高山流水》,气氛才又缓和了一些。王操之见谢玄斜倚一旁,边吃着小食边听曲子,便端了酒杯上前来邀他喝酒。谢玄见装,正准备坐起身来,忽而见王凝之抢先一步端着酒杯到谢玄面前来。
谢玄冷眼看着王凝之,说:“该来的不能来,不该来的倒是来得勤快。”说完不理会王凝之,抬起酒杯向王操之举杯,一饮而尽。众人尴尬,王凝之便也向操之举了杯,两人对饮,王凝之退了回去,不太明白谢玄今天为何如此针对自己。
王徽之坐在一旁,轻声说:“谢玄,凝之兄毕竟年长于你……”
谢玄不理会王徽之的话,冷眼看着台上鼓筝的女子,边喝着酒边说:“台上那女子是谁?”
王徽之抬眼望去,说:“似也没见过这名女子。”
一旁的王操之说:“莫说兄长认不出,这又是遮面又是挂起珠帘的,就算是常客也不定认得出。”
谢玄看着台上的女子,问王徽之道:“子猷兄,论秦筝,台上的女子和戴安道比起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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