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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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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天,孔文龙大清早就到了画廊,他一个机会也不想再放过了。还好,今天上午就卖了一个老外,是一张小镜芯,在冬天,这就知足了,没有空跑一天。晚上关门结账时,嫂子突然看到有个老外模样的人正趴在窗子上向画廊里看,她马上让孔文龙出去叫老外进来。

冬天天黑得早,画廊灯都亮着,从外面远远地就能看到里面墙上的轴画,非常清楚,这个老外被画廊吸引,就在外面隔着玻璃观看。

孔文龙连忙把老外请了进来,屋里正开着电暖器,他让老外在屋里暖和一会儿。这个老外是个德国老头,他说自己很喜欢中国画,一直在寻找机会,看能不能买几张中国画带回去?孔文龙一听这话,喜出望外,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他马上让老外坐到大锦盒旁边,一张一张地给他介绍起来。

这个德国人看一会儿就挑出一张,说:“先放在旁边,等会儿我再比较。”孔文龙说:“可以可以。”最后,老外一共选出10张画,都是司马天方的大写意花卉。看来他还是有眼光的,司马天方的作品确实是画廊功力最高的,所以翻译们都介绍说是院长的。

嫂子也过来了,老外拿出100元,说:“让画廊把这些画收起来,不要卖给别人了,我不是旅游的,现在要去北京工作一个礼拜,然后再后来买画。”孔文龙还有些疑虑,嫂子一口就答应了,说让老外放心,然后就把这些司马天方的画拿出来了。

等老外走后,嫂子告诉孔文龙,说:“这个老外没问题,他能主动给你定金,就说明他想好了,而且他刚才看画时那么喜欢和激动,一点也不像是装的。”嫂子向孔文龙庆祝,说:“你看,我就说过,你财运来了,都不用跑出去就能放炸弹,这个老外就是在门口捡的,多容易啊!”

孔文龙也高兴了,说:“都是借嫂子的金口吉言,但前提是我每天还是要天天坚持来上班,才能有财运。”嫂子说:“就是的,再有财运也要你先伸出手才能接住啊。你在家坐一天,一分钱也不会给你送上门的,还是每天都坚持来上班,我回头也和其他翻译说说。”

孔文龙回去告诉了赵红玉这个好消息,她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怕老外改主意不来了。孔文龙安慰赵红玉说:“德国人我接触了不少了,他们和其他国家的人不一样,基本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信口雌黄的。”

接下来的一周,孔文龙还是坚持每天上午就跑去上班,差不多两天就能挣一点小钱,他就一心一意地等待这个德国老头的炸弹引爆。转眼就到了月底,找个老外还是音讯皆无,孔文龙也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了。

12月31日这天,这个德国人终于又来了,他交了剩下的尾款,把那些画都买走了。此前,孔文龙还担心德国人会不会不来买画了?或者来了只买一两张画?这下他心里彻底踏实了。孔文龙坐下来一算账,这个月一共挣了3300元,和11月差不多。

这在画廊已经算是奇迹了,无论是画院还是文化斋,前两年的冬天淡季都没生意,翻译们都不来,画廊早都关门休息了。今年孔文龙给卖画行业开了个好头,12月份还能卖画挣钱,而且还不少。嫂子也是非常开心,她不停地夸孔文龙能吃苦,做事认真,说等到明年夏天旺季,孔文龙肯定能成为这条街的大将,一定能赚大钱。

这时久未露面的严有才突然跑了过来,他听嫂子说孔文龙12月挣了3000元多,一下子就两眼通红,连声叹气。原来,这一阵子,严有才一直呆在鼓楼外面的股票厅,他的股票跌得特别惨,根本就没心思来卖画,本来还说的买摩托车的事也早都过期作废了。嫂子又和往常一样,对严有才炒股的行为是一顿数落,劝他早早收手,否则还有更惨的日子在前头。

孔文龙摆手拦住了嫂子,他对严有才说:“这样吧,明天我老家的九爷过生日,我要和赵红玉去贺寿。你干脆和我们一起去,散散心,换个运气,然后回来,咱们一起天天来卖画。”嫂子也说:“你就和小孔他们去吧,啥也别想了,散散心,再回来上班。刚才我和其他几个翻译通了电话,他们听说小孔挣钱了都要来看看,明天画廊不缺翻译。”

严有才想了想,猛一拍腿,说:“好吧,明天我彻底放开玩一天,然后就是新的一年了,我再从头开始。”接着他又说:“我把照相机带上,给你们拍照。”孔文龙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先代赵红玉谢谢你。”

...........

第二天是元旦,也是1994年的第一天,孔文龙带着赵红玉和严有才一起,在西郊制药厂的长途站点坐上了前往老家周城的长途车。三个人都是异常兴奋,今天不用上班了,可以好好到农村玩一场了,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非常热闹。

长途车在中间的大站要停下来等一会儿半路的客人,为的是多拉人。严有才就跑下去,买了一大袋桔子,说是给老人的见面礼。上车后,严有才还先取出了两个让赵红玉先尝尝,赵红玉嫌凉,没敢吃。

罗九爷是罗家族里最小的爷爷辈的老人,今天是他的70岁生日,儿女们张罗着给他大办。九爷以前在咸州市的国棉二厂子弟学校当老师,退休以后回到老家罗家庄养老。按当时的规定,可以由一个子女顶替九爷进城落户,在厂里当工人,吃商品粮。

九爷一共有3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其中二儿子罗中笔最为聪明伶俐和泼辣能干,也最招九爷老两口喜欢,可惜的是他和他大哥罗中书都结婚了,这个不符合顶替接班的要求。罗中笔气得是捶胸顿足的,只恨自己结婚太早,错过了进城当工人的大好时机,最后,只能把这个进城当工人的好事让给了三弟罗中宣。

罗中宣远没有他二哥精明强干,个子也不高,当时家里还为他找媳妇发愁,所以到了合适年龄也没条件结婚。这下好了,因祸得福,他摇身一变,当上了城里人,还愁什么媳妇不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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