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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麻线垂落在半空中, 廖元白用自己的小手拉住电线,轻轻一扯。
‘啪嗒’一声, 昏黄的灯光填满了整个屋子。这个屋子并不宽敞,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狭窄。一个只能够容纳下一个人的过道,在加上一张大床。他的面对是用白色瓷砖铺成的水台, 这原本是用来蓄水的水缸,只是上面铺了一层瓷砖之后, 用做他做作业的地方。
将英语书本放在瓷砖上,廖元白坐在凳子上开始大声的朗读了起来。由于天寒地冻,外面的风正在呼啸着。
他的房间正对着厨房,而厨房的窗户已经不能关闭了。好在他家住在顶层,外面的木头又经过常年风吹雨打,几乎都快要掉落了。肯定是承受不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的, 风不停的拍打着窗户。
寒气透过木门的缝隙吹到了廖元白的身上,冰冷刺骨。
打了一个寒颤, 廖元白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回头望着有着厚实被子的大床。虽然大床比较硬,但好歹比外面暖和一些。他想, 他应该先去洗漱之后上床在看一会儿书。
这时候, 母亲将门帘拉了起来, 温柔的说道, “小白, 先去洗漱吧。时间也不早了, 我看你看书看得挺疲惫的, 今天先别看了。”
“恩!”廖元白放下书,走到厕所,母亲已经放好了水。他洗漱之后,坐在床上,盖着厚重的棉被,打着呵欠,又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合上书,将书本放在枕边慢慢地熟睡了过去。
清晨廖元白依旧是被‘乒乒乓乓’的声音给吵醒的,母亲正在做饭。廖元白穿好衣服,洗漱之后。来到了厨房,一股香味传来。他狠狠地吞咽着唾液,吃早餐的时候,母亲还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很大一阵子。
廖元白也不和母亲顶嘴,只是静静地吃着东西,偶尔回应一下。
吃完饭,他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出门了。
冬日的小镇,清晨很是冷淡。从楼下走出来,天还是黑色的。他走得比较早,母亲怕他在路上耽搁。
其实……小镇也就只有两条街,再怎么走也不会耽搁上多久。
这时候外面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声音,偶尔有小孩子的打闹声响起来,很快又湮没在黑色的天空中。小镇是没有路灯的,廖元白哈出一口气,缓缓地行走在人行道上。
“嗨!”穿得臃肿的廖元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人给拍了一下,他转过头,一个小孩正冲着他咧开嘴笑,“小白,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我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好些了吗?”
“恩!”廖元白眼皮也不抬一下,说实话,他已经记不起来眼前这个小孩儿究竟叫什么名字了。他对于自己小学同学的记忆,只有几乎整个班的同学都没有上完高中就出去打工了。至于他们叫什么,生活得如何,他是一概不知道的。
“小白,你的书包怎么这么重?”小孩似乎有些诧异,今天的课程并不多。而且语文老师似乎因为请假,没有来学校。他们只需要一本数学课本就行了,就连其他的课本都是可有可无的。
但是廖元白的书包胀鼓鼓的,不像他们这样,一个个都很是干瘪。
“今天语文老师不来上课,听说是家里有事情请假了。”小孩一边与廖元白并肩走向前,一边说着,“小白,今天你怎么都不爱说话了?”
“没什么,我书包里背了几本其他的书籍。”说道这里,廖元白没有在说话了。任由旁边的小孩怎么说,他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他总觉得,自己和面前的这个小屁孩是谈不到一堆去的,虽然,他现在也还是一个小屁孩。
来到教室的时候,人还不多。镇子里的小学,并不只有适龄儿童。甚至还有些大龄的少年。比如说,廖元白班上就有好几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女孩儿还在读小学六年级。话语之间,他们似乎读完小学就要出去打工了。
一副对外面世界向往的神色,让廖元白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了,只有小学文凭,走到哪里去都是吃不了饭的。
想到这里,廖元白头又开始疼起来了。绑定他的系统,可是已经给他规划好未来的出路了。尽管,他一点儿也不想走。可是……系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听着这几个先前来到教室的大龄少年正在夸夸其谈着,廖元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英语课本。
这几个大龄少年都是从农村来的,是这个镇子里最贫穷的农村。所以,他们想要早些出门打工赚钱,其实也并不好笑。
其中一个大龄少年将头伸过来,看着廖元白课桌上的英语书,愣了一下。低声问道,“小白,你在看什么东西?”他看不懂上面的字母,上课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专心听讲过。每一次考试,几乎都是最后几名。
大概是知道自己总归要出去打工的,所以对于学习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上心过。廖元白心中有些悲哀地看了少年一眼,抿着嘴唇说道,“是初中的英语课本。”
他已经看完初一上册的英语课本了,现在正在看初一下学期的课本。
少年惊呼一声,“小白,你是想要考市里的重点中学吧?”少年的语气中带着羡慕,咂巴着嘴说道,“我听说市里的重点中学考试的时候会考到初一的内容。”
廖元白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继续看着自己的英语课本,少年似乎也不想在打扰到廖元白似的。走到旁边,又与其他人谈论起来。
渐渐地,教室里的人变得越来越多。廖元白收好自己的英语课本,他发现,这些东西看了一遍之后,就像是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似的。怎么也忘不掉,他甚至还能够说出来,昨天晚上吃完饭前读的什么单词。
他以前的记忆力,根本没有这么好才对啊。
怀着这样的心情,廖元白听见正站在讲台上,叫大家快些早读。因为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而语文老师今天是不会来的。所以数学老师便来到了教室中,开始巡视了起来。
廖元白将手中的数学书摊开,拿出崭新的作业本,翻到了课后习题那一页。开始做初中一年级的数学习题,其实这些习题都还是蛮简单的。三下五除二,廖元白就将几道习题做得七七八八。
当数学老师走到廖元白的身边时,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
数学老师看见自己的学生正在做题,还想着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作业没有做完,正在争分夺秒的做着。
但是看见面前的书本之后,倒是愣了一下。在低头一看,这不是昨天请假的廖元白吗?将手放在课桌上,轻轻敲了一下。
廖元白抬起头,眨巴了一下眼睛,低声说道,“王老师。”
数学老师轻轻点头,用手翻了翻课桌上的数学书,低声询问道,“你在做初中的数学习题?”
“恩。”廖元白重重地点头。
“是想要考市里的重点中学吧,我看你做得都挺好的,是自学的?”王老师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他虽然是教初中的。好歹也是大学专科毕业,看见一个小学生能够将初中数学做得七七八八的,在这个镇子里来说,倒是有些让人惊奇。
这可是代表,或许眼前的这个学生真的能够进入市里的重点中学也说不定呢。虽然,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能够帮助一个,就是一个。
不在镇子里当老师,体会不到那种悲哀。
大多数的学生,小学毕业之后,根本没有想到在求学。甚至,宁愿去很远的沿海城市打工,也不愿意在多学一些知识。
他细思了片刻,想起自己的办公室里似乎还有一套初中的卷子。这套卷子是他侄子来玩儿的时候带来的,但是没有带回去。想到这里,王老师率先开口说道,“这样吧,今天中午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来办公室找我。我那里还有一套市里中学的卷子,你可以做做。今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说到这里,王老师盯着廖元白继续说道,“你得好好学习,才能够对得起你的母亲。”
似乎是在责怪奥数老师,有些太过于苛刻了些。廖元白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奥数题,而奥数的解法和现在初中所学的知识又有些不太一样。
这不是故意要给廖元白一个难堪吗?徐主任可是记得廖元白是怎么当着他的面和田老师打赌的,毕竟这件事情也才刚过去不久。他倒是怕廖元白又像刚才那样,将奥数老师狂怼一顿。这奥数老师可和田老师不一样,毕竟奥数老师是他们学校的骨干。
看着奥数老师推了推眼睛,指着廖元白。徐主任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没有说话。他想要看看廖元白究竟是什么一个反应,而且奥数老师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
的确,奥数老师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想要对廖元白有个认识,并且,看廖元白的穿着,又是跳级上来的。
他一瞬间便能够想到,廖元白大概是从小学直接跳到九中来的。至于徐主任带他来这里,就更简单了。说明徐主任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同学有天赋,才会带他来奥数班。他现在考验的不是廖元白能不能够做对,反而是廖元白的解题思路。
以及,告诉廖元白一件事情,学习奥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出的这道题,不算是高难度的题。但也是中等偏下的题目,对于从未做过奥数题的廖元白来说,难度系数是很高的。就算是坐在这里的学生,恐怕也要思索一阵才能够下笔。
廖元白先是一愣,看着奥数老师看向他的目光。又发现奥数老师并没有带什么恶意,瞬间就清楚了。奥数老师这是想要做个摸底测试,于是他来到了讲台上,拿起了奥数老师放在讲台上的粉笔。
先是阅读题目,这道题并不算难。但若要用初中的知识解答的话,他有些想不大出来。但若是用其他的方法,就简单多了。
比如——高等代数。
廖元白一边写着,一边核对题目。站在一旁的奥数老师,几乎是呆滞地。廖元白的算法虽然说繁复了许多,而且算法根本就是超纲了。他这是在用高等的知识吊打这些初中生啊,但他也能够看出来,廖元白是真的没有接触过奥数。
即便是如此,廖元白的思维很清晰。虽然步骤比标准答案多了许多,在奥数竞赛上也很是吃亏。但是挡不住廖元白有天赋啊,奥数老师知道,只要好好的训练一下。廖元白在奥数上,一定能够将整个学校带到一个顶峰。
坐在教室里的同学,听见黑板上‘刷刷’的响声。都好奇地抬头看了起来,这些同学一边看,一边思索着解法,一边对照着廖元白写在黑板上的解法。
接着,这些同学蹙起了眉头。他们发现,当廖元白写完前面几个公式之后,为什么后面的公式分开来看,他们都能看懂,合在一起他们却一点儿也看不懂。在黑板上答题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魔鬼?
看上去也不像是在乱答,奥数老师的嘴巴都张得黑大,像是在吃惊似的。
“这是——”奥数老师顿了一下,眨巴着眼睛说道,“你疯了,你用高等代数做奥数题?”奥数老师当然并不是不让廖元白用高等代数做初中的奥数题,看廖元白熟悉的模样,对于高等代数应该是不陌生的。
但问题是,一个初中的奥数题,根本用不着用高等代数来解决。
高……高等代数?奥数班的同学,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廖元白。心里想着,徐主任从什么地方将这种变态捡了回来。这根本是想要吊打他们是吧?别说是奥数了,就算是平常考试,他们估计都不会是这种变态的对手。
你是魔鬼吗?奥数班的同学情不自禁地想着。
“好了!”廖元白放下粉笔,拍了拍自己的手,笑眯眯地对着奥数老师说道,“不好意思啊老师,我的确没有学过奥数。不知道该用什么解题的思维,只好用自己熟悉一点儿的方法解题。”
“没……没什么!”奥数老师连连罢手,“不过你这个步骤太复杂了一点儿,如果你这样的话……然后这样……这样……最后这样……你看,是不是比之前就简单多了。”奥数老师拿着笔,在黑板上一边写着,一边看着廖元白。
他发现廖元白很认真的看着他在黑板上写题,那双灵动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黑板。写完之后,奥数老师看着廖元白,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能看懂吗?”
廖元白点了点头,发出‘原来如此’的惊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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