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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秦刚的声音非常地柔和,又尤其是在这已经安静的夜晚,在握住了秦婉的手后,他明显地感受到这双柔软小手的不住颤抖,于是便轻轻地松开放下了,“你可曾想过,自己将来倾心爱慕、并终及一生可以信赖、托付的男子会是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问得很唐突,秦婉显然一点准备也没有,她咬了咬嘴唇,犹豫着开口道:“奴婢被大爷收留,早已发誓为大爷做牛做马,一心一意地侍奉一生。”
“不对!这不是我问的问题。做牛做马可以,但这只是报恩。报恩有很多的方法,以身相许并不是最好的一种。”秦刚干脆利落地指出问题所在,“我收留了你,并给了你新的姓名,就是希望你能有独立、清晰并且十分明确的个人思想。所以,在没有想好想明白我问的问题之前,你不必如此地紧张且担心。”
“大爷定是看不上奴婢,认为奴婢先前被那姓董的恶贼胁迫做过不清白的事情吧?”秦婉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奴婢敢对天起誓,自己的身子是清白的,大爷如若不信,可以寻稳婆验身。”
秦刚被吓了一跳,他稳了稳情绪说道:“非也。如果一定要说我看不上你,也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那时你虽身陷不义之地,却有正直之心。之后扬州城外的河边,又有忠勇必死之心。这些便是我看得上你,也是愿意收留下你的原因。”
秦婉似乎听明白了一点。
“但是,如果你如现在这般,自轻自贱,便与这全天下任由主人欺辱玩弄的奴婢并无二样的话,才是我看不上的根本原因。”秦刚笑道,“毕竟,我是希望能与我共枕的女子,同样也是我所钟情、倾慕且尊重的女子。”
“奴婢明白了,是奴婢僭越了。”秦婉低头小声说道。
“唉,其实你还不明白。没关系,在我身边的时间还长着呢!慢慢就会明白了。”秦刚笑道,“赶紧回你屋休息去吧!”
秦婉红着脸、低着头向秦刚道了晚安之后,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秦婉便早早地候在门外,秦刚一起身,她便进来帮着进行各种梳洗服侍。原本还想让她不必如此,但看其神情似乎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秦刚想想,也就作罢了。
毕竟,有个侍女服务,也是一种生活的享受。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在新上任的监酒税官秦观开始慢慢熟悉并接管他的主要工作时,秦刚带着朱师傅去走访了处州四处的酒坊。
大宋的酒禁政策在不同的地区还略有区别:
四京之地,因为人口众多,又多有宗室权贵,酒的消耗极大,所以就采取榷曲法,即官府供应酒曲,通过酒曲征税。然后各大正店买来酒曲再自行酿酒销售、而权贵们买曲酿酒自行饮用,也算是朝廷给他们的恩典。
然后天下诸州多采取榷酒法,就是会在城内设置集中的酿造酒坊,统一酿成酒后,加税售出。
而到了县镇乡村,实在是由于地域过于分散,便设置一些特许酒户,每年缴钱买得酿卖权,让他们在特定的区域内售卖。
处州则因为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建在州城内的官府酒坊只有城中姜山下的监酒税所一处。里面的人手有限,出的酒也都是寻常的水酒,差不多就是供州城及附近的使用罢了。
而给秦观接风时所招待的绿曲酒,实际是由官府发的特许,由散居处州乡野之地的南蛮山越人所酿制。
这些南蛮山越人在很多年后,逐渐慢慢地稳定形成了畲族人。
只是在此时,还是被大宋看成是山越人。
处州城西南就有一支最大的山越人部落,他们自称“山哈人”,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讲,就是“住在山里的人”的意思。大约有两三千人,处州城的绿曲酒都是出自于他们这个部落。
他们在普通的酿酒工艺中,又加入了多种处州当地特有的山草,使得最终的成酒在色泽上呈现出自然纯净的金黄兼翠绿的颜色,酒液莹澈透明,犹如深山碧玉。并且酒味更是有一种清新淡雅的香味,不仅风格独特,而且据说久饮亦有养生之功效。
朱师傅经过两天的尝试,发现通过蒸馏加工的方式,的确可以提升绿曲酒的酒精浓度,而且原先的独有香味与口感都能保留,并有了很大地提升,这样的新酒,甚至要比原先的一口天醇更具吸引力。
秦刚决定把这种新酒命名为“处州绿曲醇”。
之后,秦刚、赵驷一起带着朱师傅去拜访了酿造绿曲酒的山越人部落首领蓝山哈。蓝是他的姓,实际上他也有自己的本名,但是本名又是不允许被别人叫的,所以官府中人就顺着他们的自称直接称呼首领为“蓝山哈”。
而山哈人的部落里一共就两个姓,除了蓝姓就是雷姓。
蓝首领对秦刚还算尊重,因为已经听说他是新任处州监酒税官的弟子,而绿曲酒又是他们部落目前主要赚钱的营生,所以接待得很是郑重,不敢怠慢。
经过交谈后,秦刚了解到:他们大约每天能产出的量也就两百余斤,大约有一半是自己部落人饮用,一半用于出售。关于无法提高产量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就是他们的工艺相对于普通水酒复杂一些,成本也就偏高,而高于普通水酒后的价格在处州本地,也就限制了消费量,除了官府与富人会去买一些,再多就卖不出去了,而关于贩卖到温、明、杭州等地的想法,他们自祖辈以来,根本就没有想过。
第二是酿酒必然会消耗大量的粮食,在目前的产量差不多就是消耗了部落基本存粮的上限,再要提高,势必需要对外采购粮食,他们也缺乏这样的渠道。
说白了,山哈人部落还是停留在原始的自产自销的基本生产思维上。
秦刚问道:“如果我给你们提供足够的粮食,并且可以承诺你们,全部以当前市场价买下酿造出来的所有绿曲酒如何?”
说实话,这个条件很令人动心:
虽然秦刚给的就是市场价,但部落不需要考虑销售的问题,不但省下了运输销售中的损耗成本,还能省出更多的人手去酿酒。而多需要的粮食也不用他们担心,多生产出的酒水又确定能统购,这也就相当于直接让部落里平白地多挣钱了。
但是老于世故的蓝山哈还在担心秦刚的诚意与这件事情的靠谱性,很简单的道理,便宜都给他占了,对方会图啥呢?
秦刚看出了对方的疑虑,便让朱师傅递上一瓶提纯之后的“绿曲醇”。
蓝山哈将信将疑地小尝了一口之后,立刻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再饮几口后,连连惊道:“此酒的口味就是我家绿曲酒,可是风味却又浓郁百倍,这是如何做到的?”
秦刚便直言,自己拥有独家的秘法对普通水酒进行提纯加工,然后便会将其大幅提高售价,并通过船运,把它们运出处州进行销售。
在大宋做生意,尤其是和蓝山哈这样的部落首领,最重要的就是“开诚布公”:我能给你多少的受益点?当然也告诉你我会赚多少钱?通过什么方法赚?当然这里最重的关键点在于,这个方法又是对方自己所无法做到的。
最后,秦刚再加上了一个令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每批次的酒水中,将留下半成比例的“绿曲醇”给部落,是自饮也好、出售也罢,全由部落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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