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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仪出生在一个非常不富裕的地区,她的家乡在那块地方更是贫中之贫,困中之困。
她家穷到什么程度?穷到家徒四壁,连口好饭都吃不起,而在她们村子,她家并非特例,每户人家都穷得相差无几。
因为穷,她差点连学都上不起,小学念完就被家里人当做劳动力出力。
她能到县城上中学,是因为她是她们村里学校成绩最好的一个,支教的老师不忍心看她错失读书的机会,跑去她家和她父母沟通了很多次。不厌其烦,不肯放弃,费尽口舌帮她争取。
以她的家境,读书真的是唯一出路,如果不是捧起书本,她大概和那些面蒙尘灰四肢粗大的妇女没有区别,一辈子只能和黄土为伍,前路与终点一眼就能望尽。
她上头有一个姐姐,下边还有一个弟弟,尽管义务教务囊括九年,学杂费全免,但每个学期还是需要几十块书本费,在校也需要生活开销。钱,一分都是钱,对于她家来说是负担。她的父母咬死不松口,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她继续读书。
最后是那位好心的老师给她垫付了书本和一个学期的开销,并在之后联系县城中学为她争取到了贫困生补助,她才能继续坐在教室里。
进了初中,她很上进也很努力,即使是在竞争严重的县城中学,成绩一直保持在前列,三年后考入了县城重点高中。
刚到县城的头两年,她作为贫困生接受了省城一对夫妇的资助。好景坚持到她初中毕业,因为某些私人原因,对方停止资助,她的生活一下子又跌落回谷底。
邵廷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她的。
当时他刚入大学,偶然在学校的‘多对一新雨’活动中看到了她的资料。心一软,便作为新的资助人,出资承担了她从高中到大学全部的费用。其实一开始邵廷觉得她挺好,上进又有拼劲,每个月都会寄手工卡片向他表达谢意,虽然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连他是男是女也不清楚。
后来她考大学,来了同一个城市,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他的讯息。
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当时住的公寓楼下,她带着准备的礼物在楼下足足等了五个小时,极有耐心地从八点一直等到凌晨一点钟。
当时他没想太多,只觉得这个小女孩心思细腻,听她表达了谢意,让司机送她回去。
那之后,她时不时就会联系他,拿了什么什么奖,评选上了什么什么荣誉,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说是和他分享。
十次邀请里他偶尔会应个一两次,有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和朋友,就变成他带着她一起吃一顿。那时他还说,等她毕业了,可以到他公司工作。她高兴得不行,连连点头说好。
直到……
她确实长得不错,除了衣着打扮老旧落时,言行举止完全不像底层贫困家庭里出来的。但他对她从来没有过多余心思,于他而言,向她施以援手,只是大学时一时心善举手之劳,并不需要她回报什么。
陆合他们都见过她,一圈朋友偶尔会拿她开玩笑,他从不拿这些事调侃,每每都会让他们注意分寸,次数多了那些朋友便也不再说。
她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看她念书的成绩就知道,但邵廷没想到,她不仅聪明,还聪明得过了头。
那回谈合同,和对方会面安排得突兀,翻译方面出了点问题。李薇仪辅修的正好是那个小语种,自告奋勇要帮他的忙。
她在饭桌上表现得不错,生意谈得顺利,他多喝了两杯。
谁知她送他回家,趁他喝醉了,竟然动歪脑筋想爬他的床。
按说男人在半醉半醒酒气上头的时候,冲动格外强烈,他也没有为谁守着贞,但那一刻莫名觉得恶心。
格外恶心。
李薇仪是怎么被他赶跑的他记不太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坐在地上痛哭,梨花带雨。
那之后他不大想看到她,渐渐不再联系。正好她快大学毕业,资助结束,和她之间就不再有什么关联。
没想到又过了一段时间,再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跟在了聂方身边。
她在聂方公司混了一段时间,后来干脆不工作,安心被聂方养着。
邵廷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早在考上大学之后就和家里断了联系,和他说的话,什么勤工俭学打工挣钱寄回家里、爸妈偏心弟弟她压力很重不敢花钱,都是假的。甚至连那位帮她争取到读书机会的老师,她也早早没了来往。一口一个恩师,逢年过节为挑选礼物发愁找他拿主意,全部全部是假的。
那瞬间觉得心寒,也觉得好笑。
他们这些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没错,但不代表他们欠了谁。他没有义务做谁的垫脚石,更没有义务让李薇仪将他当成冤大头。
原本还是有一点点惋惜,想着她年轻不经事禁不住诱惑,一时走了歪路,将来要是被聂方抛弃遇见什么事,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他或许会拉她一把。
得知她满口谎言的时候,他彻底绝了这些念头。
一年不到,李薇仪被聂方玩够抛到一边,果真来找他。
他不为所动,只是懒懒倒了一杯水在她脚边,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
“你第一次在我家吃面那天,是她第二次求到我面前。这么多年她和聂方一直牵牵扯扯闹个不停,第一次我倒了一杯水,告诉她我和她之间早已泾渭分明,不存在任何情分。第二次……那天我也是气急了,才拿钱扔她。”邵廷沉声说。
遇上麻烦哭着跑来求他,那么理所当然地找上他,求他借钱给她周转——李薇仪太看得起她自己了。说什么家里跟她伸手,姐姐和弟弟出了事需要她帮忙,根本就是死性不改,还想把他当成冤大头涮。
明明凭读的书学会的东西可以找一份好工作,慢慢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挣下属于自己的一切,再找个同样有拼劲有前途的另一半,将来生活水平肯定能达到小富,至少是和那个小村子里的人天差地别的生活。
她偏偏选择捷径,偏偏想要一步登天,野心大得现实远远填不满。
邵廷从一开始的怒其不争,到后来已经没了感觉。
与他无关。跟聂方是她自己选的,即使被玩死也是她该受的。
陆合说得对,自甘下贱,没得救。
一双手抚上眉心,邵廷从思绪中回神,趴在他胸口的姜蜜抚平他的眉毛,正凝神看着他。
邵廷搂紧她,说:“跟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你乱想。我不清楚她跟你说了什么,但是对我来说,整件事情里我对她确实没有多余的想法。”
只是好心资助了一个穷苦的优秀学生,如果早知道会有后面那些事,或许当初他会选择心硬一些。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他说,“我希望在你心里,无论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先想到他,先听他说,不管好坏。
感情两个字之所以有魅力,正是因为彼此之间存在特殊性。
姜蜜叹了声气,回抱他的腰身。
“她说的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而且,就算以前你们真的有过什么……”她微微拉开和他的距离,直直看了他两秒道,“那又怎么样?昨日事昨日毕,过去的都过去了,而我们还有现在和以后。”
从爱上她的时候开始,从决心和她在一起开始,只要他诚恳把心交付给她,就足够了。
爱情一事,过往不咎,彼此|相爱的那一刻,便是新生。
邵廷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水波轻漾,温度稍稍变凉,两人起身出去。
姜蜜穿上睡袍,邵廷在腰间裹了张浴巾,她在前面小跑,脚下湿漉漉带了一地绵延水迹。
邵廷的酒意醒得差不多了,面对面躺在床上,一开始只是相拥抱着,她小声说着话,他间或嗯两声应她。大概是怀里温香软玉触感太好,听着听着不自觉心猿意马,等姜蜜反应过来,睡袍已经被他脱到腰部以下。
他俯首亲到胸前,姜蜜被压着翻身正躺。
他埋头在她怀中,她一点一点燥热起来,唇边难耐溢出呻|吟。
所有话音和动作都变得软绵绵用不上力,之后是好一阵空气被攫夺。
让人头脑发昏的长吻结束,姜蜜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在他停下动作的空档,反身压倒他欺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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