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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继祖都敢伙同三人谋害我性命,我还有啥不敢?”宋三顺抬眼看向亲爹。
犹记得小时候,自己的亲娘还在,父亲就经常殴打她,也殴打自己与哥哥。六岁那年,亲娘被父亲打的起不了床,没到半年就去了,留下年幼的兄弟俩。
他可怜的娘,每日田间地头的忙,一天好日子没过,结果就这么被眼前的父亲打死了。
那时他还不怎么懂事,不知道娘的死有蹊跷,后来继母进门,父亲对继母母子异常的好,不仅从不打骂她们母子,还对她们体贴有加,并将家中所有好点的东西都捧到那母子跟前。
他与哥哥不解,曾私下议论过,但他们太小,并不能理解里头的弯弯绕绕。
直到今日,有村民说出宋继祖是自己父亲的私生子时,他忽然就茅塞顿开。
原来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才遭父亲嫌弃,其实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讨到他的好。
既如此,他为何还要做个事事小心讨好父亲的乖儿子?那份父爱,本就是自己得不到的。
不孝就不孝吧,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管别人怎么评判。
宋八齐神色阴沉地盯着儿子,半晌开口道:“宋三顺,你不要后悔!”
“儿子没什么好后悔的。”宋三顺平静与父亲对视。
在这一刻,宋三顺忽然觉得之前的自己非常可笑。
他为了不惹父亲生气,每日战战兢兢过活,极力做个最孝顺的孩子,哪怕知道继母苛待妻子与小侄女,他都隐忍着,只为了不让眼前的父亲为难。
可一旦思维转变,回头再看自己就像个笑话。
怪不得继妹瞧不起自己,怪不得宋继祖的儿女不尊重自己,原来都是自己在他们眼里太懦弱,像个窝囊废。
委曲求全得到的窝囊废名头,宋三顺觉得自己不冤。
现在么,他不想求全了,更不想委屈自己,委屈妻子。
“好!以后过你的阳关道,咱们过咱们的独木桥!”宋八齐指着宋三顺道:“便是你们饿死,也别到我门口讨饭!”
宋三顺:“爹您放心,即便儿子饿死,也离你们一家远远的。”
“最好记得你今日的话!”宋八齐拂袖而去。
宋三顺冲他背影道:“希望爹也记得。”
宋八齐暗自咬牙,头也没回径直走了。
族长被宋三顺气的不行,指着他喝道:“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与你爹一家不来往?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吗?”
“若我不说,侄儿一辈子直不起腰来。”宋三顺道。跟百十文的医药钱比起来,还是跟他们不来往更划算。
从此后,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帮宋继祖一家犁田耕地,锄禾栽秧,也不用给他家舂米磨面,砍柴挑水。
自己与妻子种好两亩旱地就行,闲暇时还能多去集市走走,做点儿小买卖贴补家用。
当然,宋继祖他也不会放过,只是现在还不宜动手。
族长叹口气,坐下继续吃饺子。
本来吧,他想带人去赵家村将宋继祖与姓赵的送去县衙,好让那几人尝尝牢饭滋味,结果宋八齐一口咬定是兄弟间起争执,并无谋害性命之说。
有宋八齐这么一掺和,连里正也觉得这就是宋家的家事,让他们回去自行解决就行,至于那伤了脑袋的外姓人,也只能让他自认倒霉了。
所以族长想替宋三顺争取点口粮或银钱的赔偿,也算给他个交代,结果宋八齐一文不愿给,还让亲儿子去与那继子握手言和。
唉,三顺说的对,与其争那三瓜两枣的药钱,不如与宋八齐一家断绝来往的好。
众人吃完饺子,陆续回家去。
此时天已经暗下来,吴氏收拾好灶房锅碗,又烧水给丈夫与小侄女洗漱,顺便给罩在筐子里的野鸡喂点儿水与谷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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