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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慈母救败儿命丧犬口 临风杀犬惊现鬼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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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看官,君者在位,不谋其政;臣者列职,不尽其责。再逢天灾人乱,家国会是怎样一种状况?有诗为证: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话说,离这燕城不远有一明溪县,虽是近处州府,然朝纲紊乱,土贼四起,州府官员尸位素餐,只知中饱私囊,而无心镇压叛乱,直被搅得乾坤倒转。加之旱灾连年,一方百姓照旧是受苦罹难而未有幸免。

在前朝时期,县里早年搬来一户人家,仅有一母携一幼子。似是颇有积蓄,来此后便买房占地,长期住了下来。这位老母平时以刘氏自居,甚少与邻居话聊。因着腿有残疾,身体也好似得了肺痨般,咳嗽不断,平时更加很少出门。她儿子渐长之后,倒是经常外出与乡邻热闹,众人以刘虎称之。这刘虎打小便娇惯生养,甚是被刘氏宠溺。时间一久便养成了挥霍无度的脾性,也从未见刘氏对他约束一二。如此可好,有那心怀鬼胎之人便动了龌龊脑筋,俗话说乱世多败业,市井之处多有赌场林立,风月攒集。终有一日拉他进了赌场,逛了妓院,使他留恋于其中难以自拔,不出一年便败光了家中底财。

时日一久,府中根基早无,只苦了这病怏怏的老母亲,不但闲散接些缝补洗衫的营生,更要四处举借替他还债;平日操劳,为他寻得吃食。赶上这国乱之年,更是雪上加霜,饱一顿饥一餐,桑榆暮景的年岁更添凄哀,真真是度日如年。

这刘虎不但丝毫未改,更是变本加厉,从此天天混迹于赌坊妓院。终究在一晚欠下了几百两银钱,被赌坊派人毒打一顿,只打得骨断筋折,不省人事。这时便有人拿来早已备好的字据,强按了手印,要以房屋及全部家当抵债,然后众人抬着昏死的刘虎赶往他府上。刘母看着日渐空落的宅院,正自哀愁,不曾想院门突然被人推开,紧接着看到刘虎被人架着,来到了她的面前,领头人把字据一打开,刘母瞬间明白了原委,一时怒急攻心,竟自昏厥了过去。

待刘母醒转,只见自己身旁依旧躺着昏迷不醒的刘虎,母子二人已是被人扔到了大街之上。刘母这时却显现了平时旁人看不到的刚毅之色,托人帮忙架着刘虎,来到了府衙门前。正待上前击鼓鸣冤,却有衙役赶过来将她用棍棒轰开。不消说,这衙门内的县爷早已经与这赌坊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从古至今,官商勾结莫不如是,更何谈这乱世当道。刘母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悲恸,然则她仍旧念着保全刘虎性命才是关键。刘母便又央求围观者帮忙抬刘虎去郎中那医治,人群中倒也有那真善人,叹这母子二人可怜,便不怕麻烦地将二人送到了这医馆内。不曾想因看出这母子二人身无分文,郎中竟草草为这昏迷的刘虎开了副顺气的药了事,紧接着母子二人又被强行打发了出去。只叹这乱世中哪里有什么悬壶之情济世之心?为人者不去抢掠,苟活者不入匪帮,便是心怀善念了,好一个悲哉的不治之世!

刘母万般绝望,只得艰难背负起这不成器的儿子,走一步晃一步,不期在磕磕绊绊中竟将这刘虎颠簸醒了。刘母那将死之心骤然苏醒,急急抱儿痛哭,哭了很久,却只见这刘虎仍是一味地傻笑,呆呆痴痴,竟是已成了疯傻之人。后来这刘母就领着傻儿找到了河道边垂钓者搭建的一间破草房,见无人居住,便简单收拾,从此俩人夜里便相偎睡在此处,白天就外出乞讨吃食。苍天不见人悲凉,凄苦人生哀事多。这一天,刘母拉着傻儿去街里讨食,走到一茶馆门口,看到一盛茶渣的泔水桶,刘母正口渴难耐,便松了傻儿的手低头去喝那脏水解渴。喝了几口,待转过身来,抬头一望,哪里还有那傻儿的身影?刘母急急慌慌向前找去,这也寻那也望,就是没有看到那傻儿的人影。便又转过身来往回找,却碰到了以前的一个邻居。邻居看这老母实在是可怜至极,心中不忍,便将手里正提着的几个肉包子给了她,权作安慰之情。这刘母拿着包子仍旧往回赶,想着傻儿可能已经回到了草屋中,便急急回去。不成想,快到草屋之际,竟发现身后跟来了三四条野狗。这些野狗想来是发现了刘母手中提的肉包子,便迅速围了上来,几双狗眼贼亮亮地望向刘母。可叹这刘母为了傻儿能吃上这肉包,打定主意不松手,仍旧往前走,并作势吓狗。这狗急了无墙可跳,便只得冲刘母咬将了过来,刘母身体本就羸弱,被这狗一扑便倒。话说,生逢乱世之下,没得吃的可不光这穷苦百姓,更何况是这无人豢养的野狗?扑咬之际见了血,闻了腥气,这些野犬哪还能收得住狗嘴?有道是途穷天地窄,世乱死生微,野狗吃人这凄哀荒诞之事,终于在河边上演。可叹那老母正被撕咬的皮开肉绽,肝肠离碎,哀嚎之际脱口喊道:“离阳此生负我也!”便再也没了声息。

刘母临终时喊出的离阳是谁,我们暂且不提,转过头来再说这燕城才子范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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